此时虽还未到卯时,可已经是雪山弟子早修时间,虽然临近喜事,众人练武却也未有丝毫懈怠。玽诞二人一夜未眠,这下又解决了蓝宇,身后已经没了敌人,精神更是舒缓,回到房间伴着雪山弟子练武的呼啸声,沉沉睡去。
那些雪山弟子前来送饭之时见玽诞二人睡得正熟,也被吩咐是五毒教来的贵客,当下不敢轻易吵醒,便摆了饭菜在桌上,点了小火隔水煨着,生怕饭菜凉了。二人醒来之时已经过了午时,用过饭菜后玽诞便要去寻慕容嫣。魉也没有劝阻,任凭他去。
可那雪山派说小不小,众人又都忙着明日寿宴,出了房间便没人知他是贵客不是,玽诞几次询问都没人理睬。这雪山派占了整整一个山头,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玽诞只得到处瞎逛。逛到一处园子,种满梅花树,玽诞自上山以来便满眼都是白色,如今突见了这火红的花海,伴着漫天白雪,红白相衬,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欢喜。突然眼前蹿过一个人影,身材娇小,显是一个女子。玽诞连忙叫道:“慕容嫣!”
那人影一眼闪过,不知何处去。玽诞走进树丛之中,寻了好久,才在一处假山旁边看到一女子的背影。
玽诞叫道:“慕容嫣,是你吗?”那女子也不回头,玽诞便伸手去拍,女子惊得回头。手里原本捧着的雪洒了一地。玽诞这才认出她便是今早在后门遇到的女孩,雪山派掌门的孙女白秀蕴。玽诞后知后觉她比慕容嫣矮了半个头,发饰身材全然不像,心想是自己想慕容嫣太过头这才认错。又见她嘴边通红,想来原本是在这里偷摸着吃雪玩。
秀蕴见是玽诞也一眼认出,随手抓了一块雪塞进嘴里道:“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具体是谁又不说下去。接着道:“我记得你,我们早上见过的。”玽诞道:“是了,是了,我认错人了,真是抱歉。你知道你们山上有姓慕容的客人吗?”秀蕴洒了手中的雪块道:“认识啊,慕容家的,今早才来的,也是来给爷爷贺寿的,你找他们有事?”
玽诞暗喜:“踏破铁鞋无觅处。”急忙道:“那你能带我去找她不能?”秀蕴道:“带你去找确实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和你的鬼朋友去天池做什么?”玽诞道:“什么鬼朋友?什么天池?”
秀蕴笑道:“你也太不会撒谎了,你那个朋友满脸花纹,吓死我了,可不就是鬼朋友吗?那后门就两条路,一条是我走的,另一条就是去天池的,你们不是去天池了,那是去哪里了?”
玽诞正不知要如何搪塞过去,秀蕴又问道:“那上面好玩吗?我可从来没去过,下次去的时候可否带上我。”玽诞本以为她身为雪山派中人,会拿此事刁难于他,可谁承想她居然毫不在意他们擅闯禁地之事。
不等玽诞回答秀蕴又道:“不过那里可是禁地,雪山弟子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听说过去只有受罚的弟子才会被关在那里,几个月都不能下来,如果上面不好玩那可真是难受的紧了。”
她自言自语,丝毫不给玽诞说话机会。此时雪下得更大了些,她便张开手掌双手捧着去接,嘴里又念叨:“听说上面的天池底下住着一只鱼王和虾王,每天打来打去争地盘,你上去的时候见过吗?”玽诞心想:“这女子也太奇怪了,净说些不沾边的话,我还是赶紧去找慕容嫣吧。”随即摇摇头道:“不曾见过……姑娘,我急着去寻人就不陪你玩了。”
秀蕴道:“哎呀,我光顾着自己说话,忘了你要去找慕容嫣……”
二人正说着,身后却传来喊叫。秀蕴忙道:“遭了,他们又在找我了,我得先走一步了。”说着往那声音跑去,跑到一半又回头招手道:“慕容小姐住在我隔壁,你随我来吧。”
玽诞连忙跟在身后,可他不知那园子的地形,只觉得到处不是树便是雪,一时也没想到秀蕴跑得如此之快,她转了两个弯玽诞便追丢了。
秀蕴跑到外头,也未察觉玽诞没追上来。见自己的婢女又到处喊着,秀蕴跑到跟前道:“不是说了我在花园里,你又喊我作甚?”婢女不敢答话。秀蕴见她言辞闪烁便牵起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被哑巴虫子咬着了吗?哎呀!你的手怎么了!谁打的你?”
婢女道:“是……是……”至于是谁她却不敢说出口。
只见身后一中年女子将那婢女推开道:“是我打的!你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顽皮,今天你爹爹不是不让你出门了吗?她一个婢女看不住你,受点罚是应该的!”
秀蕴听了带着怒意道:“二娘,我犯了错,只管打我骂我,可你没这个胆子,欺负她算什么本事!”说罢便拉着婢女的手要跑开。可她还没迈开两步,又被一青年男子拦住去路,那男子道:“姐姐,母亲还没让你走,况且你现在跑了,一会儿我们又得去找你。”
秀蕴推开他的手道:“她是你母亲,又不是我……”那男子知晓她要说什么便道:“姐姐,她虽不是你亲生母亲,可还是有这辈分在,况且大夫人早就……”他正欲说下去突然又一男子大声喝道:“守义,住嘴!”
秀蕴望向那男子喜道:“大哥哥,你回来了。”说着便扑向那男子怀中。这男子便是秀蕴大哥白新鹏,与白守义是同母兄弟。
白新鹏轻轻抚摸她后脑道:“我若还不回来,你又要被欺负了。”秀蕴道:“他们欺负不了我。”
白守义道:“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白新鹏喝道:“什么往外拐,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她虽然还小可也算你姐姐,你这般无礼,看我一会儿不揍你!”秀蕴道:“那也不必了。”白新鹏又拿出一个盒子道:“虽然是爷爷寿辰,却也是你的生日,大家都疏忽了,可哥哥还记得,这个便送给你吧。”秀蕴接过盒子,里面是一支金钗,金箔雕成蝴蝶模样,翅膀上点缀着芝麻大小的宝石,精美无比。
秀蕴笑道:“我喜欢,谢谢哥哥。”说着便戴在头上问道:“好看吗?”白新鹏正笑着要说好看。一个沙哑声音问道:“请问,你们看到一个看起来傻傻的小伙子在到处找人吗?”众人看去,除开秀蕴都被吓了一跳,此人正是魉。
白守义怒道:“你谁啊,一副鬼样子,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连个声音都没有,想吓死谁吗?”魉并不理会,秀蕴却道:“我认得你,你要找你朋友?他就在……”秀蕴转过身去,却看不见玽诞便笑着道:“他刚才还跟在我身后,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可能是迷路了,我带你去找他。”转头对着婢女说道:“你回去,让小花给你上点药。”转而又对那妇女说道:“你要是再欺负她们,我便告诉爷爷去。”说完便拉着魉到林子里去。
正巧玽诞也终于从林子里走出来,玽诞道:“你跑的太快了,我又不认路……”秀蕴道:“我这不回头来找你了嘛,走吧,我们去找慕容嫣。”魉道:“你们认识?”玽诞道:“刚刚认识。”魉脸色一沉道:“便也是朋友了?”秀蕴道:“当然啦,我们都见过两次了。”魉低声呢喃一句:“那我知道了。”说着一把抓下秀蕴头上金钗走到白新鹏面前道:“这个还给你!”
不等白新鹏反应,便一把插在那妇女发髻之上。他手法甚快,加之那妇女也不懂武功,还以为魉要杀她,惊得坐在地上。魉道:“你们这一家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么深的心机来对付一个小姑娘,简直无耻。”他紧紧盯着白新鹏道:“尤其是你,他两个又坏又蠢也到罢了,偏偏你蛇蝎心肠,还藏的这么深,表面一副好哥哥模样,暗地里却给妹子下毒,这支毒钗便留给你母亲享用吧!”
白新鹏不知魉的来历,这金钗上的毒药是他花了重金在苗疆从当地人手上买的,知道的人甚少,这药威力虽然不大,但若是长期接触不出三年便会精神萎靡,体质变弱,五年后便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白秀蕴虽是女子,又不爱武功,可白自剑素来对她偏爱,又是嫡女,大有传她衣钵之意。故来二房一直针对,可白秀蕴从来不以为意。白新鹏却心机更深,表面上对秀蕴甚是疼爱,一来为将来她掌事雪山派也不至于针对于自己;二来就算哪天白秀蕴被人暗害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反倒是自己的弟弟更惹人怀疑。他算的精妙,又得了这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本以为大势在握,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此时脑中天旋地转,心想:“万一这事捅到爷爷和父亲那里,那定是万劫不复……”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秀蕴一声尖叫,一个白影闪过将她掳走。那人身法甚快,他身穿白衣与雪地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决计发现不了,不知在附近潜伏了多久,趁众人注意都在魉身上之时才动手。
玽诞和魉见秀蕴被人带走,连忙去追。那婢女见状正要去禀报,白新鹏却一把将她拉回,双手抱住她头一扭,她便断了脖子。二娘和白守义正要尖叫,白新鹏却道:“天助我也,不知什么人居然将她给抓了。母亲、弟弟咱们绝不能让她回来,否则咱们的日子就到头了。”二人惊地点点头道:“那……她……怎么办?”二人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颤巍巍说道。
白新鹏一挥手道:“赶快走,别在这待着,悄悄离开,别让人看到,到时候就嫁祸给刚才那两个人,现在只要白秀蕴死在外面,就万无一失,不行!我得亲自去追,你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此计能成,雪山派就是咱们的了!”他虽然算计的清楚,可心里也是十分慌张。
……
那白衣人不走大路,专挑山间小路走,显然是有备而来。雪山派众人都忙于筹备宴席,迎接宾客,山中小路却是空无一人,除开玽诞几人外,没人知道秀蕴被人劫走。此时玽诞二人紧随其后,可那人身法甚快,使一手飞钩,挂住树枝,将自己高高抛起,降落之时,又出一钩,一路这么荡下山去。玽诞拼尽全力施展轻功,连跑带滑才勉强追上,可魉却不擅轻功,追赶不上,不过多久便被甩开老远。
玽诞追在身后,却听秀蕴连连尖叫,心想:“不好,她在呼救,得加快些脚步!“又想到:“莫不是雪绪前来报仇,要先拿秀蕴下手?”
联想到雪绪杀人不眨眼,心下更是惶恐,随即追的更快,生怕赶不上。待他追的近了些,听得便清楚许多。可秀蕴却并不是在呼救,只听她大喊道:“快点!再快点!”丝毫听不出任何害怕,反倒像是当做玩耍一般。
那白衣人见玽诞追的近了,连发数支暗器,玽诞竹棒挥舞,一一挡下。二人你追我赶,不多时便到了山脚。那人见暗器拿不下玽诞,登时停住脚步,将秀蕴放在一旁好好安顿。玽诞见他停住便道:“你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当着我的面劫人,你快将她放了。”
那白衣人回头,玽诞惊道:“何叔!怎么是你。”何叔这一套钩法自以为在树林间没几个人能够追上,此时见玽诞不仅追上气息还丝毫不乱,心下暗暗佩服,便道:“好小子,居然能跟我一路,你走吧,我不与你为难。”
玽诞道:“既然如此,就把那女孩交还给我。”何叔哼的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早听坛主说你剑法高超,内力深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意邀你加入我们青龙坛,今天我到要讨教讨教!”
说罢飞钩袭来,玽诞横棒抵挡,可何叔那一招却是虚招,见玽诞格挡连忙收回,又使一招“飞鹰扑食”直取玽诞天灵盖,这一变化虽然突然,可也不是无法化解,玽诞竹棒一转便轻易挡下。何叔又接连发了数招,可玽诞并不想与他为敌,以棒作剑,一招招十分严密,只守不攻,何叔招数虽变化迅速却无可奈何。十几招罢便怒道:“臭小子!剑都不出,是瞧不起我老头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