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夜鸦啼哭,虽然玽诞初来雪山派,可雪绪早已经将此地布局了然于心,玽诞背着雪绪悄悄来到白万水房门前。玽诞戳开窗户纸往里看去。
桌上两把剑摆在一起,正是雪绪与他的配剑。原来雪绪长剑脱手后被他捡了回去,那两把剑原一对,乃是欧阳家的传家宝,两姐妹各执一把,欧阳雪儿死了之后白万水便将长剑留在身边,以解相思之苦。白万水看着两把剑,嘴里说道:“我原本不想伤你,可一来父命难为,二来你伤我父亲,让他重伤难愈,就要不久于人世,此仇不报,我也枉为人子,雪儿,你在天之灵,可别怪我……”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风吹开窗户,灭了灯,白万水还未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之上。玽诞压低声音道:“不许动,也不许叫,发出一点声音就让你脑袋搬家。”白万水道:“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李玽诞,是她的帮手?替她来杀我?”玽诞并不回答,从旁边帘子上撕下一条长布,将两把剑包好背在身上说道:“这两把剑我要带走,她们的剑,你白万水不配用。还有,你给我听好了,我本来可以取你性命,看在你是秀蕴父亲的份上放你一马,等会儿我要送雪绪下山,你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你要是敢来阻拦或者还想着杀她,哼哼……”说着便封住他的穴道,脱下袜子,塞进他嘴里,拿了桌上的双剑,随后扬长而去。
雪绪拿着剑,心中百感交集,道:“你几次三番帮我,我从未对别人说过谢字,可对你却不得不破例了。”玽诞道:“我们本该是敌人,原先替你疗伤只是帮叶天河,现在帮你拿剑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所作所为,何谢之有?”
雪绪道:“你虽这么说,但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思量片刻又道:“我姐姐刻在山洞中的剑法,你可愿意学?”
玽诞笑道:“那剑法虽好,但却是你们家的东西,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再说要练那剑法需得先将雪山剑法练得炉火纯青,我将练雪山剑法的时间花在自己的功夫上,未必比它差。时间不早了,我们找上秀蕴,带她下山去。”
“好!”
二人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为不让别人发现专挑隐秘的路走,却听一人大喊:“什么人!”
“不好,被发现了!”
可四下一看却不见有人,正疑惑之时又听南面乒乒乓乓打斗声起,原来那声“什么人。”说的并不是他们二人,又有人大喊:“有人杀上来了,戒备!”“这是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是哭喊哀嚎不绝于耳。
玽诞道:“听起来像是你的人来找你来了,我们快去看看。”
一阵悠扬曲声飘过,雪绪惊道:“小心!”话音刚落,只见一黑影从身后冲来,直奔玽诞杀去。玽诞及时反应过来,转身一棒便挡下那突如其来的一招。他心中本已经算好接下来十几招的变化,正欲施展却被那人吓了一跳。只见那人浑身上下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对眼睛,浑身散发出一股药腥味。若不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穿着人的衣服,决计认不出是个人。玽诞与那人对视一眼,只看到眼神空洞,宛若一个死人,他被吓得后退两步叫道:“什么东西,在这装神弄鬼。”
那人二话不说便又朝玽诞杀来,玽诞见来者不善,便也长剑刺出,二人你来我往对了十多招。十多招过后,玽诞已经摸清此人功夫路数,来来回回不过是那么几招,当即故意卖了个破绽,那绷带怪人果然上当,正在关键时刻,玽诞一个转身,左手单掌上推,捏住那人手腕,随即使了一手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右手剑锋一转便朝他脸部砍去,嘴里叫道:“我到要看看你这绷带下长得什么模样!”那怪人刹那间优势全无不说,眼看着那剑刃就要砍到自己,却也不躲不闪,玽诞便借势往他腹部一踹,将那人踢出老远。
那人被踢到墙上,撞倒在地,可转眼就站起身来。玽诞大惊心想:“我这一剑虽然没砍中要害,但这一脚起码用了八分力,换作常人少说也要被踢断几根骨头,怎么这人好像没事一样。”
他看了看自己的长剑,发现上面并不是鲜红的血,反倒是一些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汁水。又想到:“刚刚那感觉不像踢中一个人,倒像踢中一个人形肉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发毛不敢再想下去。便问那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仍然不作答,扭了扭脖子,舒展舒展筋骨便又摆开架势。玽诞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打到你说为止!”他正要动手,雪绪却神色慌张道:“快走,别和他们纠缠!”
“他们?”玽诞环顾四周,不知何时身边又多了六名同样的绷带人,不由得慌了起来道:“一个尚且不容易对付,怎么还有这么多个。”当下负起雪绪,施展开轻功,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雪山弟子发现,专挑好走的路。可好容易甩开,左右又有绷带人追来,眼看越追越近,雪绪单掌一挥,激起雪花无数,紧接着一掌排过,无数雪花如同千万刀片穿过那些绷带人的身子,打出阵阵“血水”。
玽诞道:“好厉害,你还留着这本事,怎么不早点用出来。”雪绪拍了拍他的脑袋喘着粗气道:“还有时间嘴贫,这招杀不死他们,快跑。”
果然,话音刚落,那些绷带人又缓缓站起。雪绪道:“快,往南边去!”
玽诞道:“可那边不是正打着吗?”眼看那些绷带人又要追来。玽诞便也不多想,直往南边跑去。雪绪道:“你听着,这是青龙坛的药人,本就是一堆死尸,不过靠着蛊虫和药水带动肢体行动,和他们纠缠没有意义。”
玽诞道:“那该怎么办!”
雪绪道:“听这曲声,这些药人需要用专门的曲声控制,往声音大的地方去。”
玽诞顺着曲声,一路来到雪山派大殿门前,此时曲声渐消,身后的药人也不再追赶,玽诞贴在墙根往里看去。只见大殿门紧闭,殿外乌泱泱躺着一大片雪山派弟子,另一些身穿青龙纹案的黑衣人将那些雪山派弟子一个个绑好,又有不少人陆陆续续从别的地方将人搬来放在同一处,他认得其中一人,正是白万水,想来是自己将他点了穴道,让他没法反抗,这才轻易被抓。看着那些青龙坛众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玽诞一脸疑惑,不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雪绪却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忽然说道:“果然是她来了。”
“谁来了?”
雪绪一指道:“你看那边。”
玽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女子满面纹身,身穿紫袍,上面绣着青龙样式,左手捏着一支烟杆,右手撑着左手,靠在树边,正是青龙坛主毒。玽诞见她脸上的刺青与魉的十分相似,便道:“她是五毒教的?”
也不知是被她听到还是怎的,她忽然呵呵笑道:“妹妹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见我,姐姐我可是找了你半天。”
雪绪道:“带我过去吧。”玽诞想到这些药人多半就是此人的手笔,心下不免犯怵,不愿接近此人,可又觉得她与雪绪都是青龙坛的,多半也不会对自己动手,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背着雪绪朝她走去。
待二人走进,毒上下一打量道:“咦?妹妹你受伤了?这小子是谁?看着好像有些眼熟,原来妹妹喜欢这样的?”说着贴到玽诞耳边道:“我这个妹妹,平时若是让男人多看了一眼,她也要把别人的眼睛给挖出来,让人背可还是头一次,你小子艳福不浅呢,呵呵呵。”
雪绪并不理会她的挑逗,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毒道:“自然是来接你,主人听说你一个人要来雪山派报仇,担心你不是那白自剑的对手,便派我来接应你,没想到妹妹你剑法超群,只带了几十个人便将这雪山派搅得天翻地覆,我到的时候只剩这些虾兵蟹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根本不足为惧。主人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雪绪道:“雪山派的人,都在这了吗?”说着看着那群雪山弟子,仔细看了几次,并未找到秀蕴,这才松开一口气。毒道:“基本上都在这了,还有一些散落在雪山派各个地方的,也陆陆续续搬过来了,只剩下几个人负隅顽抗,拼死护着白自剑躲到那大殿之内,不过也只是徒劳罢了。”
玽诞看着那些雪山弟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一颤,问道:“你把他们都杀了?”毒呵呵笑道:“怎么会,我又不是嗜杀之人,不过用药把他们都放倒罢了,我留着他们别有用处。哦,不过妹妹和雪山派的恩怨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如果妹妹想要杀谁,又或者想一个不留全杀了,也没问题。”
玽诞听到全部杀光几个字不禁冷汗直冒,以雪绪对白自剑及雪山派的恨意,没准真会做出这种事。雪绪道:“我受了伤,原本不宜久留,可既然现在你来了,我得亲眼看着白自剑死。”毒笑道:“妹妹说的是,既然如此,不过直接杀了他只怕不够过瘾,且让姐姐帮你一手。”
雪绪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又问道:“可见到一个小女孩?”
毒道:“小女孩?没注意,阿精,阿灵你们可有见过一个小女孩?”
不远处一人答道:“嘿嘿嘿,见过见过,她躲到那个大屋子里去啦。”
又有一人道:“不对不对,她明明是让人抱进去的。”
原先那人道:“什么不对。让人抱进去不也是躲进去了吗?有什么不一样?”
后来那人道:“当然不一样,自己躲进去用的是自己的腿,让人抱进去用的是自己的腿。”
原先那人道:“她一定是受伤了,不然怎么让人抱着跑。”
后来那人又道:“又错了又错了,也许是她喜欢让人抱着,又或者是她生下来就没有腿,所以让人抱着,生下来没有腿?哈哈哈。”
原先那人也跟着笑道:“哈哈哈,生下来没有腿,太搞笑了。”
“你笑就笑,流什么口水!滴我一头!”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在流吗?”
……
玽诞看着两人人高马大,说话却如同小孩一般,居然还起名字叫阿精阿灵,怎么觉得应该叫阿呆阿傻。毒吐了一口烟道:“好了,你们两个,安静点,该干嘛干嘛去。”对雪绪道:“看来妹妹要找的小女孩应该就在里面。”雪绪道:“既然如此,咱们进去吧。”毒道:“便听妹妹的。”
说着便吩咐手下几人破门而进,大殿内白自剑仍然坐在掌门位子之上,紧闭双眼,不知是死是活,另外几个残兵听到大门被破,纷纷拿起剑来准备拼死一战。这些人玽诞大都认得,正是白新鹏母子三人,张树生张海生兄弟二人,断了手的陆千里以及其他几个雪山派弟子。
阿精大叫道:“看,我找到那个小女孩了。”说着指向那群雪山派弟子身后,秀蕴正靠在一边,不省人事。阿灵道:“我先看到的。”
“我先说的!”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毒率先道:“你们两个谁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此令一下,二人争先恐后,全然不顾身前有那么些雪山弟子,左右手一推不仅将那些雪山剑法雪山剑法全部躲过,还顺带着将他们推倒在地,待众人反应过来,两人一人抬着双腿,一人拉着双手,将秀蕴带了过来。
“是我赢了!”
“不对不对,是我赢了。”
毒道:“好好好,你们都赢了。”雪绪问道:“她可是中了你的毒?解药呢?”毒笑道:“妹妹别担心,她只是晕了过去,过一会儿就醒。”说着让人将她放到一边好好安置。
白自剑突然道:“你们要把我孙女带到哪里去?”他语气沉闷,显然已经用尽全部力气。可那些个雪山弟子看到掌门转醒,个个振奋士气。个个喜声叫道:“掌门,您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