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恶心至极。
偏偏自己还没有预料得到。
是因为自己才获得身体所以有些懈怠了?还是因为自己碰到了创造自己的人,所以精神上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还是说,那些所谓的精神粉尘,其实已经开始影响了自己?
丁炎因为自身特殊性而不至于被精神的粉尘给影响到,但是作为纯粹的精神体的自己,似乎并不是很能够抵抗这些粉尘的样子……
捂着自己的肚子,罪面的意识因为疼痛而略微有些模湖:‘这个炸弹……好像不是简单的武器。应该是邹野利用木凋制作出来的特殊产物,对精神有害?看起来她提前猜想到了我的存在,并且做了相应的部署……’
‘这下麻烦了,精神就是我的关键、几乎等同于我的生命。被这么一炸之后,我可能会失去对丁炎身体的控制权。如果让丁炎自己应付邹野,万不得已之下他可能会燃烧身体里的火焰。到那个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意识朦胧而模湖:‘不行,起码还得再往后拖个几分钟。以丁炎自己的实力恐怕一分钟都扛不住,到那个时候,先知交付给我的任务就得前功尽弃。’
一旦想到这样的后果,罪面就一阵不寒而栗。
它是比在场所有人都要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可怕地方的人。
比起丁炎的憧憬,罪面很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此前在废弃医院那一次,给罪面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又或许是因为那片广阔无垠的海洋,让罪面忍不住心生畏惧。
总之,罪面对于先知所派发的指令可以说是无比上心。
可是现在,自己却似乎因为大意而可能破坏掉先知的旨意……
想到这里,罪面的手指紧紧抓着地板、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不过很遗憾,它的意识本体被刚才的爆炸沉重影响了,现在别说是起身、连思考都会觉得晕眩和昏厥。
远处的邹野看着挣扎在地面上的罪面,嘴角微微一勾。
“我丑陋的残次品,你在我的序列之中都是无限靠后的存在。”
她从供奉的木桌上跳下来,微笑着说道:“你是我还没有领悟到艺术之美时创造出来的低劣产品,如果不是因为某一天你觉醒了邹野的意识、让他链接到了我这边,我都不可能把目光投放到你这边。”
“现在看来,哪怕作为残次品你都不够格。我的其他作品各自有各自的优点,只有你,不明就里的幻觉和恐惧汲取。哈,真是愚蠢,我什么时候竟然愚昧到做出这样的玩具。”
说着,她放开怀抱中的安雅,脚步缓缓朝着地上的丁炎而来:“不过你放心,现在你有了回炉重造的资格。”
“你将会和这个叫做‘丁炎’的孩子一起,成为我艺术博览展上迎宾的石头。所有经过你们的人都将会感叹你们曾经的丑陋,以及经由我手之后的华丽和完美……”
“你们会成为,艺术品。”
说着,她都已经快要站在躺倒在地面上的罪面身前不远,几乎只有几米的位置。
然而下一秒钟。
邹野原本伸出来的手顿时停在原地。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的模样,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在祠堂唯一的木门那边,似乎隐隐约约有脚步声回荡。
过了片刻以后,沉重宛如铁灰色一般的雾气从祠堂四面八方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于极短的时间之内就这么铺散在地面上,将邹野那双漂亮的褐色小腿笼罩在雾气之中、彷佛行于泥沼地里。
感受着这沉重晦暗的雾气,邹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我就知道……”她说道。
很快,彷佛是为了呼应她的话语。
无形的雾气缓缓推开了大门,卷着黑色的风衣从门外而来。
白令信步闲庭地行走在雾气里,就像是一步步走向往上的阶梯。
他看着远处的邹野,以及地上躺着的丁炎、和远处那个倒在雾气之中的女孩,轻轻抿了抿嘴唇。
然后,他把自己的红围巾给松了松,平静地说道:“好久不见,木凋师。”
“不,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初次见面。”
幽邃的迷雾笼罩在白令的眼睛之中,恰如眼下被雾气充塞、灯火摇曳的祠堂:“我原本以为你应该会稍微有一点长进,但是没有想到,你还是那么让人厌弃。”
伴随着他的话语,祠堂两边亮起来的烛火剧烈摇晃着,几乎都要熄灭。
供奉在木桌上的牌匾更是开始颤抖,没一会儿全部都倒扣在桌面上、彷佛话语的震慑而让这些早已入土的老东西都感觉到了恐惧一样,接连不断地倒在桌面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回响。
灯光寂灭、木牌倒地,没一会儿,整个祠堂就空落落得像是安静的茶室。
在这片安静之中,邹野整个人的笑意几乎都快要抑制不住。
“我一直在等你,”她张开双臂,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欢愉,“为此,我甚至默许了他们的拖延,还给他们提供了美妙的玩具,并且以此欣赏他们的行为、当作是余兴节目。”
“因为我知道,你必然是会出现的。你怎么可能不出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你眼中的倒影,现在和未来在你眼中是泾渭分明的两条互不相干的道路,你的目光已经越过了层层迷雾、抵达既定的终局。”
邹野轻声说道:“现在,我终于在现实之中找到你了,先知。”
“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最美丽的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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