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轰隆隆的装甲车行进声里,赫尔墨斯的声音仿佛由远及近:“我可是等待你太久了,思念迫切之下稍微出格一点,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夕阳入血、映红了半边天空。
直升飞机悬挂在高空中,没多久、一个身影就从天上急速坠落。
而红蜘蛛也适时停住了脚步。
“没法跑了,”她说道,“周围已经是天罗地网,如果强冲、我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话音落下。
白令也只是微微颔首:“那就别跑了。”
“反正,正主也来了。”
话音落下。
“啪”地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人影重重落在白令等人前面的装甲车上。
像是在缓解着落地之后的巨大压力,那个人舒展着身体、一点点地将骨骼重新挪回正确的位置:“老啦,再也不能跟年轻的时候那次从平流层掉到太平洋的时候一般轻松了。”
揉着自己的脖子,那个人影看着眼前的白令。
几步就跨下装甲车,来人朝着白令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你就是先知吧,我等你可太久了。”
注视着面前的赫尔墨斯,白令平静地说道:“我没想到,你的身体竟然是这个样子。”
闻言,赫尔墨斯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是吗?我觉得还挺好的。”
抚摸着自己的手臂,赫尔墨斯脸上带着笑意:“尤其是以现在的外表去坐公交车,还经常会有心善的年轻人扶着我坐下来着。而且他们还喜欢叫我爷爷,这让我还挺开心的、毕竟我还挺想多几个孙子的。”
外表年龄宛如枯树一般的赫尔墨斯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说我经常会假装跟他们同一站下车,然后尾随着他们。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当然不会觉得我这个老头是个威胁,偶尔会有几个心肠好的、跟我聊聊天。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我还是喜欢那些年龄更小的儿童,你知道的,相比起成年人来说、孩子的灵魂更加纯真,怎么说呢,就像是鲫鱼汤,味道很鲜美、而且还白得漂亮。而成年人则像是酸辣汤,浓墨重彩加多了、偶尔会感觉有些齁。当然咯,不同的情感会有不同的味觉体验。比如说恐惧,我非常喜欢害怕的灵魂、尤其是在求饶的时候,很像加了白灼汁的海鲜。”
说着,赫尔墨斯笑得褶子都出来了:“非常美味,我很满意。”
果然。
白令叹了一口气:“你和克莉斯小姐说的一样,是一个偏执、疯狂、低劣的人渣。”
“可能吧,”赫尔墨斯不置可否,“如果你和我一样活了很多年、那么口味肯定会更偏向于清澹一点。年轻时候玩得比较花,年老了、感怀了,当然更喜欢小孩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旧带着那副上了年纪之人特有的慈祥。
然而在这份慈祥之下,确是白令此前从未有见到过的……纯粹的黑暗和疯狂。
尽管红蜘蛛的内心世界已经足够疯狂了,但是和赫尔墨斯相比,仍旧逊色不少。
这并不是红蜘蛛更加善良的缘故,而是时间沉淀的不同。
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赫尔墨斯就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味觉的老饕。当一个热衷于口舌之欲的人已经尝过了大部分常规食物,那么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白令觉得没必要继续往下想了。
那必然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怪异和奇诡。
而赫尔墨斯就是这样。
尤其是在戴着辉夜的玉佩时。
这枚玉佩可以看到人死亡之后的亡灵,算是辉夜少有的宝贝。
当戴着它的时候去看周围的人,白令可以看到红蜘蛛和魔女都是黑烟滚滚、可以看出在她们手中的亡魂绝对不算少。
而在看向赫尔墨斯的时候……
白令只能够看到一片清明,就像是雨后的天空一样澄澈。
这肯定不可能是赫尔墨斯善良到手上不沾一丝血腥。
恐怕是赫尔墨斯,连死者的冤魂……都拿去玩弄了。
这样的人白令此前见所未见。
也难怪白令在看到他的时候,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人渣”。
说他是渣滓,都高估了“人渣”。
沉默了片刻,白令注视着赫尔墨斯:“那么,你这么不辞辛劳也要来找我,目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跟我洽谈天渊的事宜吧?”白令冷冷地说道,“你难道不是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了吗?还是说,虽然嘴上说着就当这通电话是打过了、但是其实你内心还是怀疑着什么?”
面对白令的执意,赫尔墨斯摆了摆手:“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我是非常信任你们的。”
他笑了笑,露出了黄色带垢的牙齿:“我这次来,是想要给你送点东西。”
送东西。
白令沉默地看着他。
被白令这样注视着,赫尔墨斯也没有一点异样,只是面色平常地拉开自己胸口的大衣:“我知道你们先知都是可以堪破未来的大能人,恐怕看不起我们这种小喽啰的礼物。但是咯,我这次送来的东西可不一样。”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了某个东西、紧接着摩挲了半天、然后就跟献宝一样双手递上送给白令:“喏,请看!”
看着面前的这个东西,白令罕见地愣住了:“这是……!”
捏着这个玩意儿,赫尔墨斯得意地说道:“没错。”
“这个呢,就是异种,”他轻轻抚摸着那个东西,“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占据了法则的异种。也是我从天渊之中带出来的,能够排进我收藏品前几位的好宝贝。”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
不只是白令,连红蜘蛛都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那个玩意儿。
这个占据了法则的异种、已经很难用具象的语言来形容她的外表。
如果硬要说的话,那么她就是一个……发着光的、朦胧的球体。在球体之中可以看到什么东西在微微抽动着,宛如心脏、又像是尚在孕育之中的胎儿。
“我……卧槽……”红蜘蛛说了一句脏话,“这他妈的……这他妈的……”
她被眼前的这个东西吸引到目眩神迷。
也难怪她是眼前这个模样。
别说是红蜘蛛了,连白令都是用极为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挪开实现,才没有继续去看那玩意儿的。
将视线集中在赫尔墨斯身上,白令轻声说道:“你把这个东西带出来是想要干什么?”
闻言,赫尔墨斯笑了。
他慢慢揉着这个发光的球体,脸上笑眯眯的:“这是很常见的法则,你大概不清楚了、她的名字是‘%*’。这也很正常,毕竟这玩意儿被带出天渊之后,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只不过因为我是灵魂法则的部分持有人,再加上是我把她带出来的、我才能够记着。”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拗口到白令几乎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词从赫尔墨斯的口中说出来。
听着这个名词,白令陷入了沉默。
正如赫尔墨斯所说,他几乎根本没有听到过赫尔墨斯说出来的东西。
摩挲着这个发光的球体,赫尔墨斯感叹了一句:“不过很可惜,因为当时我去的时候准备不够充分,所以最后只能够带出来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哦,他的力量是把液体变成‘%*(!’,就跟葡萄发酵成葡萄酒一样,喝下去之后就能够获得短暂的愉悦,有点类似多巴胺分泌。”
说着,他还真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一个小杯子,然后往里面吐了一口口水。
紧接着赫尔墨斯就把这个玩意儿扔进那个装着他口水的被子里。
没多久,这个光球就发出了一阵明亮的光芒。
仅仅只是片刻,白令和红蜘蛛就闻到一阵清香从这个装了赫尔墨斯口水的杯子里传出来。
这毫无疑问不是他们熟知的任何一种气味。
轻轻摇晃着这杯已经变成红色的液体,赫尔墨斯微笑着看向白令:“怎么样,要尝尝看吗?”
“不了,”白令敬谢不敏,“还是你自己品尝吧。”
闻言,赫尔墨斯也只是耸了耸肩:“好吧,看起来你有洁癖。”
说着,他就把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了一声轻快的呻吟:“哇哦……就像是就着孩子的微笑吃下了他的灵魂一样,我感觉到我的灵感正在勃发……真棒,太棒了。”
在一阵短促而愉悦的叹息声里,赫尔墨斯抓着这个光球、重新递给白令:“好了,现在她是你的了。”
看着面前这个球体,白令皱着眉。
像是察觉出白令的疑惑和拒绝,赫尔墨斯只是但笑着说道:“收下吧,这对你来说是一个绝佳的研究材料。如果你真的想要进入天渊的话,那些窃取了法则的异种绝对是你最大的敌人。更不用说,通过这种形式、你或许更能够明白先知的意义。”
“相信我,我之前就说过我是带着善意来的,因此我的礼物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赫尔墨斯面带笑容,“这就是我们伟大友谊的第一步——从一个已经消逝的法则开始!哈哈哈!”
在赫尔墨斯的大笑声里,白令沉默不语。
好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你想要什么?”
白令可不相信赫尔墨斯会平白无故地给自己好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赫尔墨斯摆了摆手:“要什么?不,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是说了好几遍了吗,我今天是带着善意来的,是来送礼物的。此前我就说了,我的那通电话就当作已经发生过了、那么现在,你自然也可以当成是发生过的。至于这玩意儿,她可以随着你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因为法则具有唯一性。一旦从我的手上离开,那么她就归你所有,无论你在什么地方。”
笑了笑,赫尔墨斯又是耸了耸肩:“好吧,看起来你并不相信我的善意。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就再送你一个礼物,”他诚恳地看着白令,“就用这个当作我的善意报答。”
话音落下。
赫尔墨斯往前一步,指着魔女:“克莉斯,我的孩子。”
“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追究你过去发生的一切。同样的,从今日开始,你将的灵魂不再被我所拘。”
赫尔墨斯脸色平静:“你自由了,克莉斯。”
伴随着他的声音。
很快,魔女脸上的茫然和恍忽渐渐消退。
几乎就是在赫尔墨斯立下誓言的时候,魔女的神色就逐渐地好转起来。
拍了拍手,赫尔墨斯微笑着看向白令:“如何?从今天开始,克莉斯就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卑鄙怯懦的女孩了。她收获了自己的灵魂,精神也恢复了正常、自然也不需要再害人来获得娱乐。”
“眼下她可以说是最像人类的异种了,”赫尔墨斯声音愉快,“毕竟我原本把她设计出来就是照着人类的模子来的,只不过我觉得这太无聊了一点、才把她调整了一下,让她无法获得正常的舒适感。她总是无聊的,也正因为如此、她做了不少错事。”
“不过这都是以前啦,现在她充满了同情心、善意和怜悯。”
说着,赫尔墨斯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当然咯,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因为负罪感而自杀,那我可就说不好咯……”
闻言。
红蜘蛛勃然作色:“你这个混账!”
她放下魔女,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赫尔墨斯冲过来!
在一阵电光火石之间,红蜘蛛欺身上前,紧接着蛛腿勐然张开、朝着赫尔墨斯动力全开、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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