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四千九百五十三年,值中土商王朝赵熠皇帝政和七十六年夏,位于商王朝西北边境的青阳路青阳宗,勾结北边的魏国,里应外合,聚集十万大军悍然夺取西北重镇虎牙关,商王朝国境被攻破。
这是一场有蓄谋的战争,虎牙关被夺后,北方的魏国兵线骤然南推,二十万狼虎之师大举压境,势如破竹,五个月内先后占领西北青阳路、凤阳路、秦山路,商王朝五千里山河被夺。
被动应战的商王朝,紧急调动禁军十万,召四十万厢军,收拢戍西军残部二十万,双方九十万大军在秦山路、河西路一带形成对峙。魏国占领了秦山,商王朝据守河西。
战事一开始,就对商王朝颇为不利。为了防止魏国进攻,恰战争已经从夏天打到了深秋,秋收完成后河西一路坚壁清野,百姓转入附近县城,巩固城防,粮草入库,野外房屋全部摧毁。
洪县隶属河西路,离魏国占据的秦山路尚有八百里,按照常理,是极为稳妥安全所在。
但世事难料,半个多月前,魏国突袭河西路腹地,在洪县守军将士的愕然声中攻破城防。城破民逃,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流离失所,又消息闭塞不知何去何从,在冬日的荒野里苦苦求生。
……
距离土地庙约三里外,清水河旁,一伙人吊儿郎当的围靠着河床上的桥墩残垣。
桥已经被破坏了,但过程似乎是有些太急躁,或是因为桥临死前不屈的抗争,一大块以前铺成桥面的青石板从河堤斜着插入水中,恰好构成了一个小小的避难所。
昏暗的火光中,里面东倒西歪的,铺满了横的、竖的、弯的…人。
“雄哥,那群小鸡崽子不到二十人,你还这么正儿八经的来回试探,真拿他们当回事还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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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不中用,一会我带着哥们几个,分分钟把他们打滚蛋。”
王老五靠在桥墩上,说道。他很不满的哼了哼,随手在头上一挠,似乎捏了个虱子,劈啪一声响,然后手腕熟练的一抖,张嘴吧唧了两下。
“就是,雄哥,虽说他们来的早,但是现在这个世道,谁还和他们说规矩,我们这么多人住桥洞,他们才二十个人不到,那么大的土地庙,腾个地方给我们都不办。”
“还有那个地窖,我看到他们从里面拖粮食出来了,全是今年的新玉米,隔着老远我都闻到那个新鲜味儿了。”
“哼哼”王老五很享受鼻孔出气的快感,又哼了哼,“那几个小鸡崽子中,有几个我认识,以前都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子,那个姓谢的,上次我到他家门口想讨口热乎的,他不但不给,还放狗咬我,还好我跑得快。哼哼…他们也有今天!”
“菩萨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哼哼。哦,对了,地窖也是他们家的。”
“嘿,王老五。那这两天你们跟着那几个小鸡崽子,报仇了没有?”一个声音响起,嘲笑着王老五。
“好了,好了。”陈雄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说话,他就是“雄哥”。
“他们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以前底子好。真的要见了血,我们也不好轻易拿下他们。”
陈雄说着,拿起一旁的拐棍,站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王老五,看见他仍然不以为然,暗中叹了口气。
乞丐是县里的乞丐,陈雄虽然名字听起来威武,却是个蹇脚的跛子,在这个时代,身体残疾仿佛就是原罪,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当然,乞丐这个行当就需要这样的人。
战争的爆发,他凭借比较灵光的头脑,聚拢了这群乞丐,但是管理起来很是费劲。“果然,还是要有武力才行啊。”
陈雄知道,土地庙的那群少年有一小半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子,平时在县学里开蒙,为首的宋铁的父亲是县里都头,按理说他们平时是不敢惹的,但是现在,再找不到一个避风挡雨的地方,再找不到吃食,以乞丐们本就瘦弱的身子,命都要没了。
“那些小子不过是离开大人保护,心里不自信,洪县毕竟平时离边境较远,战争的冲击暂时打破他们的心防,等到见的血多了,我们更没机会了。”
陈雄摸了摸拐棍,暗自忖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多少斤两,旁人不知道,陈雄心里是明白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拿下地窖,王老五,你们打头阵,还能站起来的兄弟都去。”
陈雄唯一对得起他名字的估计只有他的雄心了,谁说脚跛了就没前途了呢,乱世就是机会,要是不能把握住,余生我不服。
一阵嘈杂声响起,还没等王老五收拢好人,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了。
十来个举着燃烧的木棍的少年已经从河堤上跳了下来,火光下是一个个稚嫩中略带坚毅的脸庞。
“兀那贼子,休要跑,你宋铁爷爷在此!”黑黢黢的宋铁当头冲来,满是豁口的开山斧高高举起,激动之下,和陆云路上商量好的壮声势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只记得心中默念的张公,带着唱腔就喊了出来。
这一声唱,直听的陆云眉毛一跳,龇牙咧嘴好似牙疼,但身后的少年们不觉有什么不对,跟着咿咿呀呀的就要往前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