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枪声那刻,我头皮都炸了。
这可真不怪我胆小。
要知道我在内地长大,治安奇佳,平时打架摸块板砖都算了不得的凶器了,一旦动刀见血,那就是大案要案,更别说枪了——这玩意在我印象里,特么比鬼都少见,现在却突然被人从背后开了一枪,换你怕不怕?
倒是宝树生在南洋,对这种场面似乎司空见惯,也要镇定不少,猛推了我一把,声嘶力竭地说跑啊,傻站在这里等死啊!
我这才回过来神来,跟他一起连滚带爬往门外蹿。
我们身后,枪声连连,子弹就从头顶上“嗖嗖”尖啸地飞过去。
后来我又经历了不少生死瞬间,比枪林弹雨更恐怖得多的都有,但唯独这一段经历,却让我始终记忆犹新,一被问起最危险的是哪次,总会第一时间想起那天冰凉的地板和漫天尖啸飞过的子弹。
短短几步路,我感觉好像跑了一辈子。
一门之隔,外面就是炽烈的阳光,白得晃眼。
我被宝树拽着,一头扎进南洋如火的骄阳下。
一瞬间,连笼罩在身上的阴冷,都仿佛消散了不少。
我被强光一晃,本能地眯了一下眼,停下了脚步,但马上就被身后传来的力量按倒在地。
“别发傻,走!”
宝树拖着我一个翻滚,两人一起栽进医院大门外废弃的花坛里。
我摔得七荤八素,摇摇晃晃爬起来,视野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焦距,看清了医院外的景象。
我们眼前是一个小广场,地砖在风吹日晒下,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不少地方长出高高的杂草。
再远,则是大片的雨林,郁郁葱葱,一片深绿。
南洋气候湿热,植被茂密,即使是靠近普农奔这种闹市也不例外。
只有正对着医院的方向,修了一条破旧的便道,路况比国内十八线的村道都不如,弯弯曲曲,通向丛林深处。
宝树指着那条路大声说快跑,那边就是普农奔的市区,逃进城里我们就安全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在树梢顶上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屋顶,不出意外都是普农奔的高楼。
看来这处废弃医院虽然隐蔽,但是离普农奔并不算很远。
我们跌跌撞撞穿过广场,总算赶在花衬衫的同伙冲出来之前,钻进了茂密的雨林里。
不过他们显然不甘心,一边怒骂逼近一边开火。
子弹乱射,打得我们周围树叶和断枝纷飞,碎屑砸在脸上,像被鞭子抽打,疼痛难忍。
看到这帮家伙还死咬着不肯放手,我其实已经慌了,赶紧拉着宝树的胳膊就要往普农奔的方向跑,没想到他又反手一把拽住了我,问你去哪?
我说去普农奔啊,不是你说进了城就安全了吗?
宝树冷笑,说你傻啊,老子那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这林子看着不远,其实尽是毒蛇毒虫,要我哥在这里,趟过去不难,但现在就我们俩,想靠两条腿走回普农奔,不死在半路上才怪!
我说那怎么办?
他说自然是搞部车开回去。
“车?”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现在纯粹是两眼一抹黑,听他说要搞车,一点头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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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很有信心,说别问了,你跟我来就是了。
然后在他的带领下,我俩猫着腰,把身子伏得低低的,绕着广场边缘的树丛包了半圈,躲开追兵的视线,来到了医院的另一侧。
宝树指着丛林外空地上一字排开的几辆车,说喏,这就是他们的停车场,这帮混蛋为了保密,车都没停在医院正面,现在正好给我们打掩护,呵,老子被他们抓来这么久,这点事还是套出来了。
因为有门诊楼的拐角挡着,花衬衫的同伙注意力还都放在医院正面的丛林里,我们很顺利就摸到了车辆旁边,没被人发现。
宝树左右一扫,最后选定了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
也不知道他怎么捣鼓的,三下五除二就捅开了车门,然后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从方向盘下面拉出两根电线一搭,“噼里啪啦”就开始打火。
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感叹说你还会这个?
他瞪了我一眼,指着后座,暴躁说滚到后面去,别在这碍事。
我知道我们现在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他了,也不敢顶嘴,乖乖地爬到后座,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他突然说了一句:“趴好了,我没让你抬头千万别抬头。”
“啊?”
我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轰”的一声,身下车身一震,已经发动了起来。
一阵剧烈的推背感传来,我被直接甩在两排座位之间的地板上。
下一刻,就听见宝树含糊地骂了句什么,面包车引擎发出轰鸣,一个大转弯,猛地飙了出去!
艹!
我捂着脑袋爬起来,刚起到一半,突然又听见车前面传来一阵“砰砰”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