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外公……”
我僵硬地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
婆娑的眼泪混着地上的泥土,让我的视野有点模糊,但我还是很快看清了眼下的局面。
葬礼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其他人早就散了,走得最快的,这时已经到了山脚下。
老外婆的新坟前,只剩几个跟我关系最亲近的人:
大小姨外公和姨外婆,还有我妈;
稍远一点的地方,陈师公也在;
一棵大树的阴影里,我似乎还瞧见了小颜若隐若现的倩影,但在没开眼的情况下,我很难彻底捕捉到她的踪迹,也没这个想法。
他们可能是因为担心我,一直等着没走。
站在我身后的人,正是大姨外公。
“你个小化生子,现在可不是哭脸的时候啊!”
姨外公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一改愁苦的表情,满脸笑容,又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给我鼓劲。
“化生子”是我们湘省极具地方特色的一个词汇,指的是有恩怨的鬼,托生到债主或者仇人家里,等讨债结束,或者祸害得对方家破人亡之后,就夭折跑路。
这个词的本意,类似于“短命鬼”、“败家子”一类的粗话,不过用在亲近的长辈与晚辈之间,往往也会被当作昵称来使用。
看着姨外公的笑脸,我心中也涌出一股豪气,终于把憋了很久都没说出口的狂言说了出来:“姨外公,请您好好操练我吧,总有一天,我要把老外婆的魂魄,从那两个王八蛋山神的手里抢回来!”
“好,有志气!就是要这样!”
姨外公哈哈大笑,然后话锋一转,毫不客气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不过现在的你,可没资格说这样的大话,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啊!昨天对付水猴子的时候,你的表现小陈都跟我说了,实在是太糟糕了,情绪失控,动作走形,白白浪费体力!简直一无是处!等下回去了,你站完今天的桩功,就来跟老子学习,怎么在格斗中控制情绪,精确分配体力!”
“啊?”
我的心情立刻糟得一批,忍不住抗议道,“我妈难得回来一趟,起码该让我休一天,陪陪她啊!”
“你看看,你看看。”
姨外公笑骂了一句,指着我,对我妈说,“这小化生子就是嘴巴漂亮,真要操练他了,躲都躲不赢。你啊,以后孝敬你妈妈的时间还长着呢,但是跟着老子学东西的时间就这么一点,少在这里找借口偷懒。回去就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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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没得商量。”
他一严厉起来,我妈也附和着劝我好好学东西,说她现在还没老到要儿子寸步不离照顾的地步。
正主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闷闷地应了下来。
练就练呗!
在我修行这方面,姨外公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一吃完老外婆的“豆腐饭(老家对白事席的俗称)”,稍事消化,他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我去站桩了。
在这方面,我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走到晒谷坪上拉开架势。
不过,正当我按照三脚猫拳桩功的法门,开始调整肌肉进行微观发力的时候,一阵熟悉的蛙鸣,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呱呱,呱呱呱!”
“妙蛙孢子?”
我错愕了一下,左右张望了一下。
我也没想到,自己炼制的降头,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周围似乎也没有需要反抗的灵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