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从琚闻言,垂眼看兰璋,“当真?”
兰璋触及他的目光顿时低下头,小手揪着他的衣领,“他扑过来的时候弄坏的。”
段从琚不知道杜家和兰家的关系如何,只知道是亲家,但又听闻兰璋在南书房经常受欺负,心绪起伏间,又摸了摸她的头,问:“他为什么扑过来?”
“他要打我,同窗们都看到了。”
段从琚眉心顿皱。
他抱着兰璋转身,迈向轿辇,沉声道:“母后劳累,就别为这事操心了,且让杜家人跪着吧。”
“诺。”
“去暖阁。”
“诺。”
兰璋趴在少年的肩头,鼻尖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她歪了歪头,试探着将脑袋拱在帝王的颈侧,“陛下,臣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段从琚已经抱着她坐进了轿辇,垂眸睨她一眼,“不成。”
“为什么呀?”
段从琚把她从怀里捉出来,摁坐在软褥子上,“朕公务在身,要事繁忙。”
兰璋沉默,垂头揪着自己的衣角开始沉思。
不能接近功德主。
难道自己只能想方设法地制造“偶遇”机会了吗?
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在宫里呆多久。
兰璋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她就知道这个任务棘手得很。
段从琚此时正倚着靠垫喝茶,侧头正见兰璋凝眉思考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掐住了兰璋的脸,捏着面团似的揉弄,说道:“怎么,是南书房里的同伴不和你玩,才退而求其次,想着找朕当玩伴?”
兰璋被他大手一掐觉得很疼,抓着他的手腕挣扎着将自己的脸挣脱出来,“陛下不缺玩伴的。”
段从琚哼笑,“朕可是什么都不缺,你呢?”
她什么都缺啊,缺钱,缺人,缺功德,缺男……
兰璋道:“如果臣说缺玩伴,陛下愿意当吗?”
段从琚毫不客气,“朕不愿意。”
他都十五了,才不给一个小屁孩当玩伴呢。
兰璋:那你问什么问。
段从琚又道:“你若是缺,朕将瑞亲王叫来跟你玩乐,如何?”
段瑞既是皇亲贵族,和兰璋结伴同行,旁的孩子定是不敢欺负。
兰璋有点不乐意,“陛下,臣觉得他有时候很凶,很不讲理。”
段从琚下颌微抬,板着脸,装凶道:“朕也很凶,很不讲理,你想当朕的玩伴?”
兰璋:“……”
她不想,和这种人相处最心累了。
但只能她硬着头皮,顶着无形的压力,小手一捉,捉到了少年的指头,紧紧用着力,却不敢抬眼看他,“臣想的,臣很想很想。”
段从琚闻言,唇边戏谑的笑顿时敛了起来,神色颇为复杂地看她。
看来,这个小崽子真的被孤立很久了,不然不至于慌不择路,想到来找凶巴巴的他。
段从琚深知自己的脾性,冷漠威严,不近人情,不择手段,除了两朝重臣蒋宗陵,就没有什么人敢靠近他。
他思绪渐深,又蓦地回神,盯着兰璋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指戳着她的脑门:“可恶啊……”
竟然对她心软了……
“陛下,”轿辇停了下来,高福凑近,“小公爷的住处到了。”
段从琚将手缩回袖子里,下巴微抬,示意道;“回去吧。”
兰璋只好捂着被戳痛的脑门下了轿子,回头看到皇帝的轿辇被抬远了,纳闷道:“连个准话都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