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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璋从马场离开,一路扶着宫墙往回走,路途中正好遇见了宋书则。
六年的时间似乎没有改变什么。
当时的文雅书生依旧温和从容,浅白袍衫干净得一尘不染,没有褶皱,平整如新,可以看出他平日里定是个喜好洁净的人。
见到兰璋,宋书则的步伐停了一停,望向她的目光似有诧异,“小公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兰璋抿了抿干涩的唇,敛下情绪,不自觉地挺直腰板,“只是略有不适,不碍事的。”
她和宋书则有交集,对着这类气质温和的人,心中着实讨厌不起来。
看了一眼宋书则手中提着的书箱,兰璋问道:“先生准备给王爷授课?”
宋书则笑着颔首,但想到瑞亲王令人头疼的顽劣性子,不免无奈摇头,
“王爷善骑射,爱弩弓,唯独不愿碰书卷,太妃娘娘也拿不住他,只是让在下每日给他念念书罢了。”
想到段瑞那傻楞又刁蛮的性子,像个拆家的二哈,兰璋一时没忍住,唇角轻轻勾起,“劳烦先生了。”
宋书则礼貌回应:“不劳烦的,在下本职,王爷过几日又准备击鞠,到那时在下还可歇息一日。”
说着,他又看向兰璋,眉眼微弯,语气恭贺,“小公爷正巧和王爷一道比赛,那在下便预祝二位旗开得胜。”
“什么意思?”
兰璋直接愣住了,“本公何时要跟王爷一道打马球了?”
宋书则微微讶异,“公爷不知道吗?过几日宫廷办一场击鞠赛事,王爷已替公爷写上名了。”
兰璋脸都青了,“他怎么老是这样?”
每次这种事情都不问一下就替她报名,还美其名曰“是兄弟就得两肋插刀”。
兰璋现在只想给段瑞补上几刀!
宋书则也没想到段瑞这么缺大德,顿了顿,试探提议,“不然小公爷去和陛下说一声,求陛下将名字给去了?”
兰璋才刚跟段从琚闹了不痛快,脑子有问题才会往他面前凑,当下耷拉着眉目:“罢了,不过一场赛事罢了。”
打几场马球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
今日的梵宗楼格外安静,来往伺候的宫人皆沉默不语,脚步声放得极轻,唯恐惊扰高阁中的贵人。
此时的太后正倚靠在团枕上,形容倦态,由着旁边的嬷嬷给她打扇。
她啜了两口茶,看着窗前静立的帝王,叹气道:
“哀家劝你,你又不听,既然你说了那些姑娘都一个样儿,何不挑个家世好些,纳进宫来,好歹留个皇嗣,免得那些臣子又说道你的不是。”
段从琚早已听惯太后的唠叨,没说什么,只是手里把玩着一块墨玉,目光盯向窗外。
后边的太后又开始扯宗庙,扯祖辈,段从琚神色动都未动。
楼阁窗台明净,窗牖大开,外头景观一览无余。
皇寺钟声渺渺苍苍,山影纵横。
高福候在一侧,感觉到帝王周身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连忙抬头,一眼就看见他沉下来的脸色。
高福心一咯噔,也跟着看去,正见不远处宫道上站着两人,正熟稔地说着话,其中一个,可不就是方才惹陛下大怒的兰小公爷吗?
“皇儿,你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