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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段从琚一大早便来找兰璋,带她去江陵周边巡游。
同行的人除了高福,还有蒋氏父女,以及一众府卫。
江陵地段繁华富庶,治安清明,段从琚随便挑了几处逛逛,倒没碰见什么大问题,倒是抓到了几个当值期间还在狎妓的衙门官吏。
处理完这些人后,段从琚拉着兰璋拐了另一条街,兴致盎然,“咱们去宝相寺看一看。”
一座寺庙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不明白圣上为何要去宝相寺,但众人还是乘车来到这座寺庙。
钟音渺渺,梵音微妙,香客络绎不绝,段从琚和兰璋顺着百阶拾级而上。
无数香客从身边经过,兰璋有些不解,“宝相寺难道比京都皇寺还灵不成?”
路上行人有些多,段从琚紧紧牵住兰璋的手,免得她被人流冲走,“皇寺是为江山社稷,为天下人祈福的地方。”
兰璋回握他的指尖,“宝相寺呢?”
那边的高福险些被人群冲散,他满头大汗地挤了过来,闻言笑道:“奴才倒是听闻宝相寺祈婚缘最灵了!”
兰璋抬眉瞅了瞅身前的男子,惊讶道:“哥哥着急了吗?”
“胡说八道!”
段从琚立马否决,并且还凉飕飕地瞥了高福一眼,后者心惊肉跳,惶惶然的,勉强挤出笑容。
兰璋问:“所以哥哥不是来祈求姻缘的?”
“自然不是!”
段从琚轻哼一声,“不过是来看看罢了,顺道祈福。”
他耳廓微红,快走两步,兰璋落在后面,狐疑地瞧了他背影几眼,身旁却忽然插进一句话,
“公爷也不小了,是时候得为自己的姻缘考虑了。”
兰璋愣了瞬,敛下眸,余光往旁边瞥了去,却见戴着帷帽的蒋凌衣已经避到另一处去,为她的父亲让出了位置。
她垂下眼帘,“谢蒋大人关心。”
蒋宗陵年纪虽大,但是步子却不慢,跟在兰璋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竟是毫不费力。
听到兰璋的客套话,蒋宗陵眉目微弯,笑容和善,说出话却冰冷刻薄,
“公爷别嫌老身多嘴,你此时也得为自己的人生大事考虑一番,免得为流言蜚语所伤。”
流言蜚语?是指她三年前听到的那些?
兰璋心上涌上一股嘲意。
说她仗着救命之恩赖在皇宫勾引皇上,也不想想,三年前她仅仅十三岁,究竟是什么人会对十三岁的孩童怀有这么大的恶意。
兰璋眼帘低低地垂着,声音也低低地传来,“什么流言蜚语,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本公倒是好奇,这些流言蜚语,到底是如何传出去的?”
蒋宗陵淡哂,目光放远,落在远处的钟楼上。
“公爷不妨想想,自己可是行事不端,张开两腿得来的富贵,只不过是一场云烟,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到底是本公行事不端,还是小人别有所图?”
“公爷觉得陛下更重你,还是更重老臣?”
“没有人会身居高位圣宠不衰,你造下的孽终会让你万劫不复。”
“那可不见得。”
二人表面交谈得平静,言语却是刻薄凌厉,走在最前面的段从琚忽然发现后面跟着的两人落后一大截,转过身问:“你们怎么回事?这么慢。”
兰璋:“蒋大人年老身弱,走得自然慢些,本公大发善心姑且等一等他。”
蒋宗陵镇定甩锅,“兰公爷气虚体弱,面色发白,老身怜恤小辈暂且候一候他。”
段从琚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神色不动,只道:“莫名其妙。”
他刚才捐了一大笔香油钱,旁边引路的僧尼无时无刻不带着笑,一双眼热切地盯着段从琚看,“施主可要在寺内供奉长明灯?”
“不用了。”段从琚转身准备走。
那僧尼不死心,捧着一捆香柱追了上来,热切发问:“那施主可要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