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立刻不满地嘟囔道:“姐姐……”
李信略显尴尬道:“某也是突然才想起了,京师刚好有一场秋试等着某去参加呢。”
高起潜歪了歪脑袋道:“举人参加秋试?没毛病。虽然只是一名武举人。”
周吉等三人看着他那呆萌呆萌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短短数日,这家伙的说话方式已于不知不觉间,就带上了强烈“重真”风格。
老爷子父女三人也都相信了李信的话,简单收拾便迅速沿着西街通过西门,离开了迁安这座原本历史上己巳之变中的“河北四镇”之一。
“现在已是天启七年的秋季了,若按历史进程,天启皇帝马上就要病入膏肓,驾鹤西去。然后,由信王即位为崇祯皇帝,继续率领大明王朝这辆列车,沿着历史的轨迹滚滚向前。
明年是崇祯元年,再明年便是崇祯二年,十月秋闱,黄台吉便会尽起八旗之兵,绕道入关,制造震惊关内关外的己巳之变了。袁崇焕、满桂、赵率教等关宁核心将帅,以及孙祖寿等蓟镇悍将,都将于此惊天之变中,或战死,或遭受凌迟。
黄台吉久攻京师部下,又忌惮从大明各地赶来的勤王之师,率军撤回关外。但却留下了阿敏,意图长久占据迁安、遵化、滦州、永平四座军事重镇。
最终,虽被再次起复的孙承宗调配马世龙等总兵,一举收复了,己巳之变就此结束。然而大明所遭受的军力上的损失,以及心理上的震撼,却再也无法弥补。
也正是从那次开始,建奴才对大明北方漫长的长城防线再无忌惮,便连昔日的蒙元也与之联合,加入了劫掠中原的行列。大明至此江河日下,大厦将倾。崇祯皇帝又只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终至大明这一傲视东方两百七十六年的沧桑巨人,积重难返,最终轰然倾颓。”
黄重真骑在大黑马上回身望着还算雄伟的迁安城郭,将接下来的历史事件大致地捋了一遍。
然后他便暗暗发誓道:“但只要我黄重真存于这片时空之下存在一日,你黄台吉便休想将己巳之变,进行得那般称心如意!无论《浅论巩固蓟辽防线之必要与迫切疏》,还是老师袁可立的依然在任,都是伏笔。而我黄重真带给大明最大的改变,便在于军魂,便在于人心!”
念及此处,黄重真再也不做他想,拨转马头便策马往前,往着京师的方向,也往着李信红娘子等人离去的官道,扬尘追去。
“驾!驾!”
战马健硕的四蹄踏在厚重的大地之上,就像战鼓敲在人的心里。
此时的京畿还颇为繁华,从中尚可看出大明王朝的身后底蕴。
通往京师的官道之上行人很多,闻声纷纷闪避却还是吃了一嘴灰尘。
这些富有血腥的北方汉子本来还想破口大骂的,但待看清楚了紧随其后的那只硕大黄狗,惊异一声“是关宁军的黄二狗”,便都纷纷住嘴,继续埋头赶路。
夜幕降临,前方便是一片树林。
黄重真率先放满了马速,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极其惊讶的娇喝:“爹!弟弟!你们做什么!”
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伴随着几声闷哼与怒喝。
高起潜立刻勒住马缰,看向黄重真道:“是那红衣女子的声音!”
黄重真微微点头,便下马握着长弓,轻轻地潜行过去。
在此过程中,李信的怒喝也传了过来,听其声音,还似乎受了点伤:“原来你一直都在藏拙!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老头子的声音传来道:“做什么?你爹官至山东巡抚,若是将你拿下送入闯王营中,届时闯王起事,大军直击京畿,以你为质,还怕山东不能一战而下吗?”
高起潜听闻此言,当真是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却听李信怒道:“没想到某从河南苦苦追寻而来的杂耍团,竟是关中贼寇!”
老头子大笑道:“不错!吾等关中汉子自西而来,行脚天下,便是替闯王造势,传递闯字诀的。”
老头子的儿子憨憨地叫道:“爹,不是大王令么?”
老头子当即脸色一变,怒喝道:“你闭嘴!”
李信道:“你们的诡计休想得逞!莫说河南河北,便是山东,也不是我父亲说了算的,就算你们以我为质,登莱还有一个袁可立。其麾下所掌握的,乃是刚从建奴手中收复了辽东半岛的登莱劲旅。
关宁军既可从山海关入京勤王,亦可通过登辽海道顷刻而至,若你口中的闯王……哦,还有那啥大王,真敢兵犯京畿,只需顷刻便会覆灭!”
老头子大笑道:“关宁军?哈哈哈!你当建奴真的会坐视他们入关剿寇么?至于登莱劲旅……倒的确是一个问题。”
“你们……竟与建奴有所勾结!”老头子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已言多必失。
但是这句惊天之言,李信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他便极有可能不是成为人质那么简单,而是会被杀人灭口。
尽管他所喜欢也喜欢他的那个红衣女子,正在苦苦哀求。
但是显然,老头子爷俩并不将这个女生的言语,当作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