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台殿,自皇太后窦妙被幽禁于此,便鲜有人会来此,不过今日却来了三位身份特殊的客人,那就是三位公主。
汉桓帝刘志一生无子,却有三女,长女刘华,延熹元年封阳安长公主;次女刘坚,延熹七年封颍阴长公主;三女刘修,延熹七年封阳翟长公主
其实皇太后窦妙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她十五岁入宫当皇后,十七岁成为皇太后,二十岁就被幽闭在南宫云台。
刘华今年已满十五岁,刘坚和刘修都是十二岁,三位公主中,也就刘坚身份尊贵一些,因为她的生母是汉桓帝刘志第二任皇后邓猛女。
皇太后窦妙虽然名义上是三位公主的母后,实则与三人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彼此还有点敌视对方。
今日三位公主之所以会抛弃成见来此地,全是拜“永乐太后”所赐。
以前窦妙为太后时,对她们虽不算亲近,但也不至于太过苛待。但自从董太后入宫后,她们的处境就变得越来越糟糕,不仅服侍的宫人逐渐减少,而且还经常被克扣月例钱,就连她们封邑的税收也会被人截留。
这才有了今日三人一起来拜访皇太后窦妙的情形。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今日能被允许进入云台殿,也是拜吴咏所赐。
因为当今皇帝刘宏选定了天子侍读,又有太傅和三公的考核,吴咏要拜见太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不少宫人都守在去云台阁的路上,想一睹天子侍读的庐山真面目。
于是三位公主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进入到皇太后窦妙的寝宫云台殿中。
一番见礼之后,刘华挥挥手,对左右的侍从宫女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几句女儿家的私话要跟皇太后说。”
“喏!”宫人们不敢违抗,都急匆匆离开大殿,出去时,还将大门关上。
等大殿中,只剩下她们母女四人,刘华再也忍不住,带着两位妹妹跪在窦太后身前,哭泣道:“求母后为我等姐妹做主。”
窦太后本来对三人到来还有些好奇,却没想到她们上来就来这么一出,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虽然她对这三个名义上的女儿有一些抵触,但如今她们也算是这洛阳皇宫中仅剩的几个亲人了。
此时见她们哭得伤心,心中也不禁升起一阵凄凉,如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替她们做主呢!
犹豫再三,窦太后最终叹息道:“你们先起身吧,本宫现在处境你们也清楚,连云台殿都不能踏出一步,又何来为你们做主一说。”
刘华听完,顿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因此也不顾礼仪了,趴在窦太后的腿上,哽咽着说道:“没想到父皇过世不过三载,我们便受到如此冷落。当真是苍天不眷顾我刘氏啊!”
说着,她又有些不甘心地对窦太后说道:“母后,您是不知道,自从这董太后搬进长乐宫后,我们姐妹三人的日子就愈发难过了,她先是以我们年幼为名义,将我们三人封邑的税收都抢走,接着还不停消减我们的月例钱,就是为了防止我们与母后您有牵连。”
说完,她还不忘对两位妹妹使眼色,让她们也开口劝说窦太后。
能在皇宫中生活,各种勾心斗角,自幼便是耳濡目染,刘坚和刘修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心智却异常成熟,她们一看刘华的眼色,便明白其中含义,因此两人也趴在窦太后的腿上诉苦起来。
“母后,如今我们在皇宫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不仅日常开支被大幅度消减,就连每日的用餐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才分给我们。”
“是啊,母后,我们三人宫中的侍从宫女都被打发到其他地方做事,就连我们每日也要去北宫的织室去做活。”
说到这里,三位公主都不自觉将手心朝向窦太后。
窦太后见她们手心果真都有水泡,这是不经常干活的人,突然去做体力活,便会留下的这样的痕迹,她以前被母亲逼着做针线活,也有类似的经历。
因此她看到三位公主手心中水泡,一下就相信了她们所说的事情,当即只觉一股怒火直上心头,心中又急又怒,忍不住娇斥道:“她怎么敢这样,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说着,就轻轻拨开三女,站起身来,对她们说道:“走,你们一起随我去见天子讨要说法。”
三位公主急忙拉住她,劝阻道:“不可啊,母后,天子如今刚对您放下成见,此时去找他,只会加大他对您的厌恶。”
窦妙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榻上,喃喃自语道:“哀家这是造的什么孽,悔不当初啊。若是以后这董氏女执掌后宫,只怕汉室江山危矣!让我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刘氏先祖啊!”
接着又看了三位公主一眼,叹息说:“如今我虽是自身难保,但咱们好歹也是母女一场,哀家定会帮你们寻一个合适的夫家。”
三位公主对视一眼,此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便都沉默以对。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谒者的喊话:“天子侍读吴咏求见皇太后,是否恩准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