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刀子进,红刀子出。
杀人简单得可怕,不费吹灰之力。
寒云秋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匕首,虽然那人是魔使,虽然那人想杀了他,虽然那人该杀,但,他杀人了。
他,寒云秋,杀人了。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回想当时的过程一切都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甚至不比杀一条巨岩角蛇激动。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但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这是他造成的,和生老病死不一样。
他会怎么样呢?以后,很久以后,他也会是这样躺在地上无呼吸无心跳吗?
死亡,倒底是什么感觉呢?
寒云秋自嘲似地笑笑,他是死亡的缔造者,却对死亡发问,在这间洞穴内,能告诉他答案的都死了。与其说是在问别人,不如说他在问自己,问自己那疯狂逃避的东西是什么。
当他看到一个人因自己跨入自己逃避的那扇门中时,一种无声的震撼慑住了他,即使他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表现得不为所动,即使他多么不愿承认,这件事确确实实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明白,倘若有天进入极宗,以后他会杀更多魔使,缔造出诸多死亡的果子。
或者,他被人杀死,在自己身上结出死亡的果子。
但不管怎样,他进极宗也好,不进也罢,杀人也好,被人杀也罢,最终都逃不过死亡这个终点。
寒云秋坐在那儿发呆,与其说是被自己杀人了这个事实镇住,不如说他被近在眼前的死亡触动。
他缓缓将匕首收进怀中,长长舒出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吸了吸鼻子。这间洞穴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儿,不断刺激着寒云秋的鼻子。
他走到小水坑旁,喝足了水,吃掉最后一颗果子,将脸和手洗得干干净净,走到洞穴口,望着前面的岔路笑了。
这两条路,一条遇到了幽岩豹,另一条钻出巨岩角蛇,最后豹子死了,蛇也死了。
他,又站在岔路口,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不过,寒云秋并未立即迈出步子,反而冲着不远处的幼年幽岩豹喊说:“跟着我吧,有蛇肉吃!”,他希冀地看着幼年幽岩豹,一人一兽对视着,随后幽岩豹缓缓走到寒云秋身边,又从他身旁走过,站在左边的钻出过巨岩角蛇的路口,冲他低声吼了吼。
“好嘞!”寒云秋迈开步子,大步流星走向幽岩豹,迎接未知的将来。
赵世龙一行人继续向着丛林深处前进,就在某处他们忽然发现蛇少了,与之前跟踪遇到的大量巨岩角蛇相比少了将近一半。因为蛇太多,几人没敢分开,他们总共有七人,可一双眼睛里看到的蛇就不止七条。
祁羊环视四周道:“蛇们可能有自己的通道,这周围没有洞穴。”他们一路走来还没发现一处洞穴,由此他推断这里根本没有洞穴。
可这与事实不符,幽岩豹喜居洞穴,这里若没有足够大的洞穴是不可能产生一定规模的豹群的。而且巨岩角蛇亦喜石,好行于石壁,若无洞穴也不可能产生如此庞大的蛇群。
赵世龙捏捏眉心,再次用到极宗的净眼法术向四周环视,黑煞已没了灵性,只是单纯的飘荡着,这代表控制黑煞的人,也就是魔使,已然消失。
通俗点说,就是死了。
一个茶馆小二,不到加冠之年,杀了一位魔使?他不太敢相信,或者说,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不可能。
一位魔使堪比一班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军队,一名小二,摔下马都喊疼,能比吗?
他摇摇头,甩出这些无解的想法,当务之急是找到寒云秋,找到魔使,弄清楚魔使令的来龙去脉,免得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可让他深感挫败的是,三天了,整整三天了,他们没日没夜的搜寻找不到一丁点儿有用的线索。现在,他只能依着出现黑煞的方位前进。魔使令的出现,魔使的死亡,传承者的选测,这三者之间一定有联系,而且联系不浅。
要么找到死亡的魔使,要么找到寒云秋,否则,谜底恐怕难以揭晓。
祁羊问:“接下来去哪?”
赵世龙看向前方的丛林,说:“你们休息三个时辰,我去周围查探一下情况。”
“我和你一起去。”
赵世龙拒绝了祁羊的追随,他说:“你留下来警戒,我一个人比较方便,进攻退守较为自如,不用担心。”
他提了提腰间的剑,飞跃下马攀上大树,在丛林间腾挪自如似猴猿如飞燕,眨眼间就消失在祁羊的视野中。
祁羊高声道:“原地休息三个时辰,注意警戒。”紧接着“哐啷”一声,几人下马的动作同步至声响都合众为一,就是休息都不显丝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