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自往以结誓,惧冒礼之为愆。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愿皎皎知我所困,务望尚自珍为盼。”
清蕊念下情笺最后一个字,忍不住瞥向正咬着脆果的长公主,愤恨不已道:“这负心汉写得倒是情真意切,一字一句却都是哄骗公主的甜言蜜语。”
岑玉皎却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他这是在催我与他尽早订下婚约啊。”
“呸!”
冬儿暗骂,“这许策也配?”
“他也不瞧瞧自己哪点配得上殿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见岑玉皎眉梢间没什么怒色,冬儿连忙紧紧攥住她的月白锦袖,神色凝重,“殿下,你千万别又信了这男人的鬼话。”
岑玉皎心底好笑,宽慰地将掌心放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两下,“放心,本宫才不会吃回头草呢。”
“本宫可是堂堂的大周永嘉长公主,父亲是建朝以来最仁厚礼贤、励精图治的贤君,母亲是贤才淑敬的文德皇后,外祖父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怎么会为区区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作践自己呢?”
冬儿痴痴地仰头望着倨傲矜贵、风华绝世的长公主,眼底流露出的崇拜敬仰之情几乎将岑玉皎淹没。
目光太过炙热,盯得一向矜傲的长公主都忍不住羞赧,烘熏的涩意爬上脸颊。
只好抬手盖住冬儿的眼睛。
“好了好了,去取笔来,待我写完回信,你一定要亲自交到许策的手上,千万不可泄露出我已知晓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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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葱根似的纤指执住整个笔尖浸润着墨汁的羊毫笔,提笔在信上留下似清风飘逸的小字。
待岑玉皎收笔,眉梢间涌动着沾沾自喜的傲气,她虽读不懂那些咬文嚼字的书本,但这一手好字还是被燕诚帝大力赞扬过的。
她微微吹干纸上的墨迹,刚将信纸塞进信封里,清蕊便走了进来。
“刚好,清蕊你把这封信交给冬儿。”
清蕊接过信后却迟迟未曾离开,“殿下,是太后娘娘宣你。”
皇祖母?
她病好后还未来得及找祖母说那许策的事情,如今有了谋划却是不能再开口谈的事情,可皇祖母找她,大约是为了许策的事情。
岑玉皎就这般蹙着柳眉,不情不愿地抱着手炉踟蹰向建章宫走去。
“殿下,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来了?”桂云姑姑守在殿外,看见岑玉皎的身影便眉开眼笑地迎上去。
她一路上心不在焉,全心思索着理由应付皇祖母的催促,堪堪只披着鹅黄色的短斗篷便出来了,寒冬未结,这身装扮的确是单薄了些。
桂云姑姑拉住她的手掌,试探着捂住她微凉的掌心,侧头训斥着一旁的宫女,“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替主子注意着?”
“好啦好啦,姑姑还是先让我见皇祖母吧,您这么疼我,也不忍心见我在殿外受寒挨风吧?”岑玉皎撒娇道。
果然桂云姑姑瞬间一拍脑袋,急匆匆将岑玉皎拉进殿内。
建章宫内,香烟轻绕,物件摆设都是陈年旧物,沾染着岁月流逝的痕迹。殿中央的长塌上正倚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正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
刚听见殿外的动静,就见岑玉皎笑意盈盈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皎皎,快过来。”太后立刻放下拨弄香灰的银勺,热切地拉住了她的手掌。
不等岑玉皎开口,一顿狂轰乱炸似的追问就涌了出来。
“你说你惹了风寒,如今也好了一段时日,怎么不来找皇祖母问安呢?真是小没良心,让哀家白疼你。”太后笑嗔着用指尖轻轻地点过她的鼻尖。
那不是怕您问起许策的事情嘛……
岑玉皎心底暗想,嘴里却念着灌了蜜水似的甜话,握住祖母温热的掌心不肯撒手,“皎皎自然知道您最疼我了,这不是怕将病气渡给皇祖母才迟迟未来,你就原谅皎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