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走,雾色就越浓。
我们继续向里走。
走着走着。
孩子突然就不走了。
他好像是在淘气。
但又不像是在淘气。
他把头从两腿之间掏过去。
目光一动不动地向后看去。
他说,他看到的是他的伙伴们。
他说他想和他的伙伴们哪怕再玩儿上那么一小会儿。
我们也同样回过头。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但是我们听到了。
那孩子的打闹声我们再熟悉不过了。
“就好了,小涛!我们还是走吧!”
孩子自然没有我的力气大。
很快就被我搂在了怀里。
又向前走了几步之后。
这回不仅仅是孩子看到了。
我和秋月姐也同样的看到了。
刚刚,就在我们听到那几个孩子的嬉戏声之间。
我们也同样的听到了一个女子那凄惨的歌声。
雾气太大。
我们只能多向前走几步才能看到那唱歌的女子。
她背对着我们。
身后还有一盆水。
那盆水很浑浊。根本就不适合洗头。
她正一下一下地用她手中的木梳梳理着自己那一头长长的头发。
听到有人来了。
她听到了她的歌声。
她并未回头。
不过她开口说话了。
“你们来了啊?”
我们没有应她的话。
而是反问她道。
“妳为什么要用妳爹的胡须做头发。”
我看到了,她的头发颜色各异。
那弯弯曲曲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头发。
而她身后那混浊的水,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水。
而是一盆黏合力非常强的胶水。
她手中的那把梳子,看似是在给自己梳头。
其实并不然。
她是在用木梳做工具。
她身前放着的,是她父亲胡子。
她每拿起一根,都要小心翼翼的放在梳子上面。
然后再用柿子蘸上身后盆子里的胶水。
最后再把头发通过梳子再牢牢地粘在头上。
这才是她的本意。
见我们揭穿了她。
她也并不慌张。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慌张的。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她还是没有回头。
哈哈哈哈地笑了好半天。
而后才说了这么一句。
“我爹既然已经死了,与其让他老人家的胡子就这样化成一缕灰,还不如让它们变成我的头发好!这样,我爹就永远的活在我心中了。”
女子的话听起来很感人。
这种事儿,全天下的女子,怕也没有几个能做的出来吧!
“妳爹是不是三天前去世的?”
我问她。
她点点头。
看样子,她很热衷于把胡子粘在自己头上这份工作。
她头上的胡子,已经十分的浓密了。
她还在不停地往自己头上粘。
“你们看我好看吗?”
说完,她就要回头。
我连忙摆摆手,制止了她。
“不,妳先别回头。”
至少现在不要这样。
“因为你们身边,还有一个溺水而亡的孩子对吗?”
“不仅仅如此!”
“那是什么?”
她果真没有真的回头。
“因为妳也是个死人。”
“妳是上吊而亡的,是吧?”
“曾经的妳,债台高筑,而妳又没有什么固定职业。”
我不想说有关她的历史,因为那与我无关。
但是她非要回头吓孩子,这就和我有关系了。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我暂时没有回答她。
而是对身边的秋月姐说道:“秋月姐,孩子就先交给妳了!”
我起身,一个跟斗翻到那女子面前。
“是我啊!”
女子的眼角处全是泪水。
早早的就凝结了。
她就算是回头了,也看不到我们。
我怕她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会吓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