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抢救回来的银两竟然只是一堆烂红泥砖,一众余山县村民几乎都在崩溃当中。
“天杀的啊!”
“这可是我们用命换回来的啊!”
“这可怎么办哪!”
好些人仰天跪哀嚎,愤怒、激动不已。
而现在姜晚晚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要是当初仔细想想,早就该想到的,这书里的剧情既然都被改得面目全非了,二十万两白银案岂会那么好破?
一切都是陷阱,陷阱啊!
“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他就是不想让我当大女主!他就是想我死!”
姜晚晚至今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一次次干扰情节正常发展,究竟是冥冥中有书世界之外的人在修修改改奋笔疾书呢,还是哪个关键剧情人物出了岔子走上歪路?
如果是有人把书改了她可能无能为力,但如果只是剧情人物出错,那是不是纠错就行?
可是纠错纠错,这白花花二十万两白银的错,要要上哪儿去纠啊?任谁都变不回来呀!
晚晚越想越气,一捶脑袋,忿忿不平喊出声。
“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弄死他!”
姜晚晚一路说着,一路倍感伤心、绝望:“可是我弄不死他,我就要死了呀!丢了足足二十万两,这是要杀头的罪过啊!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当上大女主,怎么就要死了啊……我不做大女主了行不行,我就只想好好活着……”
村民们原本被她突然转变的凶残模样吓到眼泪都忘了流,正在心里感慨:这天下好官儿坏官儿竟然都有两幅面孔!
但下一瞬,他们又看见女官大人捶胸顿足似要痛哭失声,心中不由自主暗暗从感慨变为同情:这个女官果然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
姜晚晚不知道那么多,心里泪汪汪,嘴里嘟哝不停:“这银子到底是谁换掉的啊……”
嘟哝着嘟哝着觉得不对劲,她的目光嗖地变凶,投向一众村民,怨气横生,像是恨不得将他们万箭穿心:“你们说,是谁、谁把银子给偷偷换了!”
说完似乎自己也没有底气,话音一拐,就差没跪下来:“呜,求求你们,别闹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成了劫官银的犯人,老老少少所有人都会被杀头的!呜呜,我也会被杀头的呀……”
一个村民站起来:“大人,黎村长早就叮嘱过我们,这十二辆车子是我们九村十三县救命的银两,我们自把它打运来,就从来没打开看过、碰过,更别说拿走了。”
“是啊!更何况,这些车子,我们村里的兄弟天天都有人不睡觉地看管着,不可能有人偷换掉的!”
“那你们,那你们……”姜晚晚咬了咬嘴唇,再度发出质疑,“你们既然白天时已答应带我上山归还十二车银两,为什么还要在这半夜偷偷转运?”
“……这事……我们不知道该不该说。”其中一个人看了看左右同伴,迟疑三分,回答。
“如果大人想知道,也许可以去问问村长和阿诺。”
“村长?”姜晚晚不知道这会不会只是个搪塞的理由,将信将疑,但她还是带着银子下了山,去了一趟见黎村长。
被洪水摧残过的破屋里,村长伤口已经包扎完毕,但恶劣的治疗环境令他的状况显得不那么好。
姜晚晚再三犹豫,还是开了口:“村长,我想知道你们半夜转运银两的事情。”
村长伤势严重,面无血色,他转过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阿诺。
阿诺站在床头边,握住村长的手:“阿爹,我来说吧。”
她倏地看向姜晚晚,眼神淡漠:“女官大人,那银子我们确实原封不动,一文都没有拿过。我今夜之所以会反口复舌,将银子运走,是因为怕你和其他当官的一样,都只不过是骗骗我们。因此,我就让大家把银子先藏起来,等你上山找的时候,就说这回真的丢了,不见了。”
“和其他当官的一样骗你们?”姜晚晚没听懂这理由,“什么意思?”
阿诺冷笑一声,声音中带了一丝悲凉:“我先前说过了,从前每次洪涝时,官府发下来的所谓赈灾银子,都是些掺满沙子的陈米烂谷,根本救不了人。”
她看向破屋窗外已渐泛白的夜色,像是在回想起遥远的往事。
“有一年,也曾有一位大人来到这里,像你一样,说要为我们做主,把赈灾银两实打实换成粮食,发到我们手里,还带着我们一起到苏阳城的官府去抗争,但后来……”
“后来,来了更大的官,逼迫威胁他,说如果他敢把贪污的事情捅上去,就罢他的官,断他一辈子的前程。”
“结果,他屈服了,一夜之间,他带着一群官府爪牙回来,然后丢下所有人就跑回了城,任由我们那些曾经和他一起抗争的村民,活活被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