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终其一生”四个字,姜晚晚猛然清醒过来。
她记得,在穿进书来的第一日,那个预言之人便说了,她终其一生的结局是被四个男主毒死,不得善终,而这一切的根源,仔细想来,其实都来自于她走上女官的这条路。
这也是为什么她决意要履行赌约,辞去女官之职,归园田居。
比起什么大富大贵,声名远扬,还是好好活着重要些。
于是姜晚晚叹息一声,反握住小翠的手,轻轻安慰一般拍了拍。
“小翠,你不必劝,我已想好了,要向嬴双殿下辞去女官,回老家种田。”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沈如焕、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小翠听完,没有说话,垂下脸,让人看不清神色。
但她眼中分明有什么在翻涌。
“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吗?官一辞去,也许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姜晚晚不明白小翠的情绪从何而来,但还是点头回答:“我想好了。”
小翠眨眨眼,再不说话,马车上一路安静,直至来到公主府。
姜晚晚已经是第三回踏入这个地方,琼楼玉宇,朱门如绣,每每观之,皆觉敬畏。
晚晚随白弈君穿过绮户连廊,转过几条玉石小径,走着走着,白弈君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
晚晚边走边看,无意中便瞧见那庭院怪石后头堆砌高起之物——
小山一般的红泥砖!
姜晚晚一个激灵,马上假装没有看到一般转移开视线。
但白弈君很快就开口了:“殿下府中塘花居正当修葺,便搬来了这许多红泥砖,姜大人看到那些红泥砖似乎有所思虑,是想起什么吗?”
姜晚晚当然不敢说我想起了你家主子贪污二十万两赈灾白银去招兵买马这种杀头的大事,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一笑,说:
“我就是看这砖头够结实的,挺好、挺好哈。”
白弈君也笑一笑,不拆穿。
过一会儿,又经过一处水榭凉亭,亭中置一沉木梨花桌,桌上轻轻巧巧压着数枚印章,其中还有一方金印,阳光照在上头,明晃晃闪了晚晚的眼。
晚晚赶紧又别过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但白弈君依旧没有放过她:“那案上的东西瞅着有些像金印,其实不过是几方纸镇,殿下雕着玩儿的东西罢了,姜大人看着那东西若有所思,可是又想起什么吗?”
姜晚晚心想我怎么会告诉你说我想起你家主子假装金印丢失然后骗走二十万两赈灾白银这种杀千刀的把柄,于是再度装出一副傻笑的模样:
“没啥没啥,我就是突然觉得那纸镇摆得颇有风水的巧妙,忍不住想学习一下、学习一下哈。”
白弈君微微一笑,像是心领神会,不再说话。
煎熬半天,总算来到殿前。
嬴双公主一身浓稠紫缎,金线铺张,华贵逼人。
姜晚晚连忙躬身行礼:“殿下千岁。”
“不必多礼。”
嬴双公主斜倚在座上,一双凤眼慵懒中透着凌厉。
“昨日快马来报,本宫很是欣慰,姜提举案子破得不错。”
姜晚晚不知公主的话是褒是贬,只好小心翼翼先应了一句:“谢公主谬赞,微臣惶恐。”
“惶恐?”
嬴双突然笑了,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
“姜提举怎么会惶恐呢?”
“若真是惶恐,你又为何明目张胆地敢在本宫的封地上烧那么一大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