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了包厢,关上那一扇厚重的们,里面所有的目光和声音都被隔绝。
那一刻,我已经泪流满面。
因为我还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我有我的良知和尊严,又有放不下的脊梁骨。
我出了包厢后,跟一个人撞了正着,我泪眼朦胧,看不清对方。
“小沫。”是朝颜的声音。
我马上反手抱住了她,紧紧的搂住她的脖子,将冰冷的眼泪往她身上沾,这才敢小声呜咽了起来。
朝颜马上观察了一下四周,带着我往洗手间里去。
我们两挤在一个隔间里,朝颜不停地撕着纸巾给我擦眼泪,她没问我为什么,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直到我哭的再也流不出眼泪为止,她都一直将肩膀借我靠着,成为支撑我的支柱。
我们选择走了同一条路,我承受的一切,恐怕也是她同样承受的。
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我在哭,或许也是替她在哭。
“哭完了?我们出去吧,不然莉姐找不到人,又要发飙了。”朝颜一面说,还一面整了一下我的头发和衣着。
我拉住她的手,说,“等一下。”
顾辰风撒在地上的四百块钱还在我的手里,我盯着那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随着“呲呲呲”的声音,我将我“最爱”的钱,撕成了小碎片,丢进抽水马桶里。
按下冲水键,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小小的纸张随着水流不停的旋转……旋转……然后消失不见。
“好了,我们出去吧。”我吸了吸鼻子,跟着朝颜离开了洗手间。
那时的我还是太年轻,想坚持自己的傲气,如果是两年后,已经没脸没皮的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撕碎那四百块钱,如果是其他的客人,我指不定要喝多少杯酒,才能赚到这笔小费。
这样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骨气,又有谁会看到,又有谁会在乎。
半个月后,我给秦阿姨汇了第一笔一万块。
那时正靠近年关,秦阿姨催了我好几次,说过年正是用钱的时候,阿磊那边一样开销很大,让我有钱就早点汇给她,她也好转给阿磊。
我实在是没办法,厚着脸皮跟朝颜借了两千块,才凑够了这一万块,在一个潮湿有阴雨的下午去了银行。
转了钱,明明应该多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是全然没有,反倒是跟最近的天气一样,被乌云压得低沉沉的。
看着接到两边挂着的大红灯笼还没什么感觉,等到了会所,连平常叽叽喳喳的小姐都少了一半,才真的觉得要过年了。
过年,就意味着回家。
就算是一直最爱钱的嫣嫣,也找了黄牛买了一张高价票。她的家乡在陕西那边,靠近沙漠,贫穷又干旱,她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往家里寄的,给她哥哥娶老婆,供她弟弟读书,帮助父母造房子,她一个人养着一家子七口人。
可是……她起码还有一个家,还有在等她回家的人。
而我,什么都没有。
为了迎接过年,会所里也不免俗的贴起了大红的福字,处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会所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关门的,有些没买到车票的,或者是跟我一样没地方可以回去的人,还留着。
她们说,春节的客人是最好伺候的,大半来的时候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而且过节客人手里也都有钱,给小费也给的特别大方。
所以就算客人少了,但是小费却不少,我也指望着能在春节期间赚一笔,好将顾辰风那边还上。
离开银行后我直接去了会所,会所里开着暖气,可比冰冷的小出租舒服多了。
刚走过一个路口时,我远远地看到朝颜跟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树下的,他们手拉这手,紧紧地依偎着,朝颜的脸上甚至有着一抹浅笑,眼眉都飞扬的那种笑,远远地看着都让人觉得好甜好甜。
那是她的家人?还是男朋友?
我没有去打扰她,而是故意避的远远地的,万一朝颜不想让我看见,也免增尴尬。
那一天是大年二十七,朝颜回来的很晚,还被莉姐给训了几句,我以为是她乐不思蜀,却看到她面色沉重的对着镜子化妆。
(我在时光深处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