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郑重抱拳:“多谢!以后有用得着陈识的地方,尽管吩咐。”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刘海清笑着点点头,再看向一线天,眼含宽慰对他点点头,这才看向苏乙。
“事儿办完了吗?”他问道。
“还差一点。”苏乙道。
“你去办事儿,带着他。”刘海清指指一线天,“这里交给我了。”
“好。”苏乙没跟他客气,“我身后这些兄弟,留下来给你打下手。”
然后看向陈识:“师兄,师嫂还在担心,你先去看师嫂,接下来没什么危险了。”
“好。”陈识点头。
“走!”苏乙带着一线天,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刘海清目送他们远去,回过头来看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挥挥手:“干活儿了!”
津门街面儿上械斗乃是常事,事儿大事儿小,往往只是官面上人一句话的事情。
今晚的登瀛楼血战对很多人来说是生死大事,但放在这个时代里,连一朵小浪花都扑腾不起来。
登瀛楼事件发生的半个小时后,郑山傲的府邸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邹榕不请自来,一见郑山傲就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含泪道:“郑大哥,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郑山傲叹了口气:“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我已经尽量重视他了,我用尽了我能用到的一切办法来对付他,我没想到,他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我所有的手段他都有防备!”邹榕沮丧摇头,“打虎不死,必遭反噬。既然我杀不了他,他就一定会来杀我了。他能躲得过我的杀招,我却没信心能躲过他的……”
“你想我劝他,让他饶了你?”郑山傲道。
“我离开津门!”邹榕道,“我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他,只换我一条生路!”
“什么都不要了?”郑山傲有些诧异。
邹榕苦涩摇头:“留一条命足矣。”
“真是何苦来哉。”郑山傲叹了口气。
“既然什么都不要了,你怎么不干脆一走了之?”郑山傲突然又问道,“我不信你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津门,耿良辰再厉害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份上,你真想走,他拦不住。”
“因为……”
“因为她还没有死心。”
邹榕刚准备解释,不料从里面房间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邹榕顿时骇了个魂飞魄散,“噌”地站起来,眼珠瞪得浑圆看向里屋的门。
吱呀。
门打开,一身长袍的苏乙嘴角带笑从里面走了出来,继续说道:“她想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认输了,她输得一无所有。她尤其是想让我觉得,我已经赢了。如果老爷子你真替她求情,让她用一身家当换一条命,我还真不能不给您这个面子,放她一条生路。”
“但那样的话,我就死定了!往往一个人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候,也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说到这里,苏乙思索了下,道:“让我猜猜,你的后招应该和哲彭人有关,对吗?毕竟太田德三郎不像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他今天吃了亏,以你邹馆长的本事,说服他一起对付我,不算太难。”
邹榕死死盯着苏乙,突然大喊起来:“阿泰!阿泰!”
苏乙笑眯眯看着她,并未阻止。
“别叫了大嫂,”一线天微微喘息着从门外走了进来,斜斜倚在门框边,“你的人已经都躺下了。他们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警惕性太差。”
邹榕绝望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她看向郑山傲就要开口。
郑山傲却对她做了个阻止的姿势。
“下午的时候良辰就来求我出面,化解你们的恩怨。”郑山傲怜悯地看着邹榕,“当时我的原话是,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现在,我还是这话。”
“你忍心看着我死?”邹榕激动叫了出来。
“你杀我干儿子的时候,有没有问我忍不忍心?”郑山傲反问。
“屁的干儿子!”邹榕忍不住嗤笑,“你郑山傲无利不起早,你还不是看上他什么了?但咱们,可是几十年的交情啊!”
郑山傲微微沉默,幽幽道:“也许韩兄弟走的时候,你就该随他去了。”
邹榕如遭雷击。
郑山傲站起来,摇头叹息着向里屋走去,“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
余音袅袅,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苏乙和邹榕两人。
“哈哈,哈哈哈……”邹榕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可笑啊可笑!当真可笑!”她自嘲摇头,“到底是谁在算计谁?是谁在利用谁啊?分不清,真的分不清了啊……”
她看着苏乙,抹去眼角的泪,一吸鼻子道:“耿良辰,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意义了。不过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邹榕风风雨雨几十年走过来,终归是有些有用的东西,有的变成了财富,有的,还在这里。”
她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介意多给我点儿时间,听我唠叨几句吗?”她看着苏乙,诚恳问道。
苏乙自始至终都冷眼看着她。
闻听此言,一言不发站起来,向邹榕走来。
他一直走到了邹榕的身前,然后伸出一只手,捏住的邹榕的下巴。
后者脸上带着微笑,任由其施为。
“你还是不死心。”苏乙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
咔嚓!
苏乙直接拧断了邹榕的脖子。
然后把她软踏踏的脑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由衷地笑了。
啪!
他打了个响指,轻松愉快地道:“扯呼!”
“她就留这儿?”一线天指指邹榕的尸体。
“要不你背走?”苏乙笑呵呵道。
“神经病。”一线天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苏乙哈哈大笑,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