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递出,臂直即收。
三千尺流光如瀑,一闪而逝,仿佛顾元叹只是做了个出剑收剑的动作,像是生平第一次握住长剑,在演练基础剑的直刺,又因为膂力不足只能放弃,再无其他。
刑太岡手抓太狱索,握持雷霆,如雷神坐镇千丈雷池中央,五方雷狱滚滚荡荡,五百雷柱似龙卷惊天,大珠明月释放的月华流辉触之即碎。
“这是剑意,还是剑势?!”
五方雷狱将月华粉碎,却不能将潺潺流水一般的太阴之气蒸发,月华从倾泻而下的匹练粉碎成朦胧水汽,依旧在五方雷狱中轻柔的飘荡,顾元叹头顶明月在他出剑的一刹那,就化作流光沉入他肩头,顺着那一剑直刺融入月华之中。
刑太岡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五方雷狱中脱离,而雷池中央站着的,仍旧还是那个一手握持太狱索、一手掌控巨柱雷霆,浑身七彩流转的昂臧大汉!
而他此时,除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贴身里衣,以及紧贴在胸口散发着微凉的仁王盾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甚至和地狱苦蛇以五方雷狱的联系,也被这诡异的一剑完全斩断。
这已经不是剑招,而是缥缈近乎于道的剑意、剑势。
有仁王盾护身,他倒不担心什么性命之虞,然而正是有仁王盾的存在,他才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力。
或许没有仁王盾,脱离五方雷狱的应该就不包括肉身了。
“不是剑意,也不是剑势。”
顾元叹横剑一挑,五方雷狱中的太狱索不由自主的从大汉手中飞出,落在一脸惊恐茫然的刑太岡手中,仿佛被惊到的活物,迫不及待的钻入刑太岡手腕,顺着经脉深入小世界中。
没了刑太岡法力加持,演化五方雷狱的雷池也缓缓收缩,华盖雷云零落如雨,粗大的雷柱轰然倒塌,浑身覆彩的汉子吃力的挥舞双手,试图重新将五方雷狱支撑起来,任凭他如何操控也是徒劳无功,最终连带着他本身也坍塌成一点,化成一颗拇指大小的灿白雷珠,同样飞到刑太岡手中。
是五方雷狱不够强吗?
倘若五方雷狱只是外强中干的货色,断然不可能将太月心符剑召唤的月华击溃,亦不可能在刑太岡召唤地狱苦蛇之后,就不敢再引发五方雷狱,生怕被五方雷狱的雷霆毁去地狱苦蛇的力量。
说到底,还是太月心符剑剑走偏锋,脱离了剑道的藩篱,将争杀为用的剑意剑势尽皆舍去,而是以剑道剑术的运转法门推动符箓的变化,加持心符的力量。
心意不定最是诡谲莫测,便是凡人一霎时都是无数念头生灭,连本心都无法捕捉到心念的转动,况乎参天之修士?
顾元叹咳嗽两声,嘴角沁出鲜血:“这是我于剑道修行的最终感悟,太月心符剑。可惜,并没有伤害到你的心脏。”
能够主宰人性命的有三件事物,其一为血肉躯体,其二为六阳魁首人脑中枢,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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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输送血液的心脏。实则躯体受伤并不能致人死亡,多数情况下都是失血过多或者内脏破损严重。人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都会因为心力交瘁而死,纵然修士比之常人额多了一个小世界,有紫府神宫镇压内天地,但是伤到心脏,一样是致死的重伤。
“按照一开始的设想,这一剑以心为符以符定心,就算不能搅碎你的心脏,至少也能切断你的心脉,让你心脏爆裂,只是有一股浑厚的力量隐藏在雷霆之中,生生护住了你的心,更是把你从不可自主的情况下强行拉出来。”
顾元叹抬袖擦去血迹,沉声道:“既不是这千丈雷霆,也不是你手中索链……道友能否说说,究竟是什么宝物?”
刑太岡哑然。
顾元叹口中之物,说的自然就是防御无双的仁王盾,顾元叹耗费浑身法力,发出能够摧残人心的太月心符剑,依旧被仁王盾挡下,不能伤之分毫,方才那一瞬间仁王盾爆发的力量,肯定已经被顾元叹察觉。只是有五方雷狱和地狱苦蛇双重气息遮掩搅乱,顾元叹并没有捕捉到仁王盾特有的北水玄冥之气,自然不敢断定仁王盾的存在。
刑太岡颓然笑道:“无可奉告。若是还要接着打,我奉陪就是!”
顾元叹摇头笑道:“你不愿说便罢了,如今你我都是强弩之末,再打下去多半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刑太岡正色道:“再要真打的话,该是我死,你活。”
顾元叹潇洒的一挥袖子:“太月心符剑是我最强秘手,既然杀不得你,无非还是比拼法力,我便是勉强胜出将你耗杀,也要紫府枯竭心力交瘁,断了根基,如此这般与死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