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夫人当年受伤怀了神魂,便寻我求过真灵丹,我因只剩三粒给了徐道友,不曾重新开炉炼制,便未曾许他。后来你在火雷原得了一枚血芝,也只能压制她的伤势,不能根治。如今得我一瓶真灵丹,可助她返本还源,更进一步。”
沈彦秋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接过真灵丹,嘿嘿笑道:“弟子身无长物,还要师尊出手破费,便连用处也如此周到,弟子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哀无心叹道:“不知该怎么说,那就不说了。此事若是让月儿知道,只怕非得缠着我讨要不可!你沾花惹草处处留情,只苦了为师一人。为人师,大不易,如今回想你师祖当年,该当与我有同样的感慨!”
说到哀无心的师尊,自家的师祖,这话沈彦秋就没法接了。
哀无心感慨几句,也觉得在沈彦秋面前随口谈论自家师尊,大为不敬,便把话头掐了,指向西方:“你此去凤鸣城,不要直升罡风层,凤鸣城的位置飘忽不定,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若是没有指引,便找上三五年也寻不到踪迹。你和恫儿有千千结互相感应,可免去许多麻烦,便先往西去,迎一迎你那兄弟。”
沈彦秋眉毛一挑,欣然道:“师尊说的是雷子?”
哀无心道:“我知你有个兄弟叫做方天震的,拜在魔山派凌怀栩真人门下,得了凌真人的秘传《冰河洗剑录》,这次梦天刀执掌魔山大刀阔斧的改革,凌怀栩和齐春水几人鼎力支持,你这兄弟前前后后跟着出了不少的力气,非但在魔山打出名号,便是于修行道也搏了许多名声。”
“梦天刀虽然辈分不高,如今也是为一教之尊,论地位却在鹤连山之上,所以不会亲身赴会,得知恫儿与你的关系,故而让你那兄弟带了贺礼前去。他不知道你已从南疆归来,此去多半要惹出事来,你与他见上一面,凡事也好有个商量,照应。”
沈彦秋应道:“师尊放心,弟子绝不意气用事,凡事当三思而后行。”
哀无心道:“一思再思也就罢了,三思大可不必,念头百转总会犹豫不决。你虽然没有修炼庚金剑气,也当守住一股气势,不可一再退让,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也坏了自己逆流而上的问道之路。这其中的关窍不可言传,你自己把握分寸就是。”
大道不可字述,许多道理也是如此,每个人对道的理解都不尽相同,就算大方向保持一致,行进的过程中也总有许多细微的偏差,关乎个人的心性感悟,旁人所言师长所传都可作为经验借鉴,用到自己身上可能就不适用。
哀无心对沈彦秋做散养的教导模式,一则是他对十方魔道无有了解,二则为了遮掩十方魔道,也抽不出功夫来。好在沈彦秋颇有气运,修行没有多少年月,便有了如今这一身本领,自保有余,只要不惹上元神境的修士,天下大可去得。
沈彦秋得了哀无心吩咐,便驾剑光向西飞行,只是为了迎上方天震,未曾使身剑合一之法,而是将五行剑丸拧做一股,化一道百丈五彩长虹,挺身立于长虹之上,破风而行。
御剑西行约五千里,便瞧见高空中一点白芒闪烁,相隔千里之外,沈彦秋也只看出是一溜璀璨冰晶,蜿蜒如冰河,在高天上扭动前行,却比他剑光迅捷许多,便猜想是方天震冰河洗剑录凝聚的剑光,心想莫不是雷子也结成金丹,待我试他一试。
他的手段方天震尽都清楚,一出手就认得出来,唯有新得的五行剑丸他不知晓,便把厚土剑排开,化一派烟尘滚滚,轰隆隆向冰晶长河盖压过去!
“哪位道友和贫道开玩笑哩!”
冰河里传来方天震浑厚的声音,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反击,而是将冰河一晃,跳开烟尘笼罩范围,自冰河里飞出一口黄澄澄的小葫芦,塞口打开放出万道华光,将烟尘牢牢抵住,顿时酒香扑鼻。
那口小葫芦甚是奇特,旁人炼制葫芦法器,都做收摄之用,仿照宁老庄的袖里乾坤秘法,摄人拿物应手随心,他可倒好,只将万道华光撒开,定住对方的攻势,丝毫无有收摄之力。
沈彦秋忽地想起方天震在麓天山遇到的酒鬼,按辈分还要喊方天震一声师叔,可不就是随身带个酒葫芦,跟秦问柳一样整天醉醺醺的摇摇晃晃。
这厮嗜酒如命,秦问柳也比不上,大抵是怕脏了葫芦里的酒水,故意没有祭炼收摄的功用。
见沈彦秋不答话,手段也被酒鬼用葫芦定住,想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混不吝的性子顿时上来,也懒得跟他废话,冰河里飞出五道冰魄神光,扭一扭化一只摩云大手,灵峰雪隐矫若游龙,绕着冰魄大手旋转疾飞,直冲沈彦秋本人而去。
冰魄神光所到之处,空中的水汽都冻做冰晶迷雾,真似一挂冰河横亘天穹,每一粒冰晶都是一道细微剑气,却是同时运转冰河万剑诀,要封死沈彦秋所有退路,乖乖落入冰魄大手的擒拿之中。
冰河洗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