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雄飞一声轻叹,倍是唏嘘。
孔香君这一阵输得太过干脆,简直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以孔香君的境界修为,只要稳稳催动大鹏王拳,乃至孔雀王拳,和沈彦秋贴身肉搏,也不至于输到眼下这个程度,而且本来有七成以上的几率能获得胜利。
坏就坏在他太过自负。
境界压沈彦秋一头,体修对战法修,又是在五色元气罩这样狭小封闭的空间,本就占据绝对的优势,就算沈彦秋体法双修,同样修炼了法武合一的神通,也不能和他这个纯粹的体修相提并论。
孔雀一族的两大王拳,哪一部不是法武合一的大神通?
他自信沈彦秋不是他的对手,生出轻敌之心,又自负于孔雀王拳的威力,强行吞噬沈彦秋费尽心机制造的手段,结果孔雀真身火焰免疫的特性,豁免了南明离火,却没有彻底豁免炎帝敕令催发的炎魔真火。
结结实实吃了一记九火炎龙砲。
也多亏了孔雀真身火焰免疫的特性,才让他撑了些许时间,将九火炎龙砲的力道宣泄出去,否则免不了一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我们输了。”
随着孔雄飞一声叹息,凤鸣城外的罡风层这才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风雷肆虐的光芒和彤红火光覆盖半个凤鸣城,万年不变的天空终于闪现出了异样的色彩。
孔雄飞甚是干脆,认输之后话也不说转身要走,忽地站在原地不动遥望天空。
鹤连山等人也是齐齐抬头。
沈彦秋急忙散去离地上皇钟,也是气喘吁吁的飞身到立花千代身旁,只见这冷艳女子和酒鬼同时抬头看天,忍不住也向上看去。
“怎么,天塌了不成?”
天穹有两重防护无数道阵法支撑,自然是不可能塌下来的,就算鹤连山撤去云中城的防护,凤鸣城运转了无数年月的阵法也一样固若金汤。
只是一道笔直火柱直冲高天,竟不知穿透了几层罡风,兀自余势不衰向上疾冲,似乎真个捅穿了九层罡风一般。
沈彦秋呆若木鸡:“九火炎龙砲,有这般大的威力?!”
确切的说,有。
但绝不是现在的他能够释放出来的。
乍一看是火柱直冲天际,但仔细看才发现似乎有一股力量牵引,如云顶仙人垂钓,将其拖曳上去。
九火炎龙砲的力量被孔香君以孔雀噬元术消磨小半,按理说早就不成气候,况且也沈彦秋的法力,若非借助外力强行催动,根本也没有资格释放九火炎龙砲,如今勉勉强强放将出来,打孔香君一个措手不及取得胜利,已经是走了天大的运道,至于已经跟他切断联系的火柱能够冲破九层罡风,直达九天之上,他是想也不敢想。
他不敢想,但事实却是如此。
神仙道的人出手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
火柱越飞越高,最终化作一颗亮晶晶的红点,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还没等鹤连山松一口气,一道土黄色的灵光从天而降,速度比之火柱快了百倍,眨眼便穿透凤鸣城的阵法,降落在演武场之上。
云中城的诸多护城阵法中有一座两仪微尘阵,听起来似乎是非常厉害的阵法,其实和太古道门的顶阶阵法完全没有关系,一道就是用来洁净云中城的污秽的阵法,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两仪微尘阵将随时出现的微尘污垢祛除,使得云中城干净的就像冰雪一样纯洁。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可随着这道土黄色的灵光降落,演武场上烟尘弥漫,一股股土黄色的气浪翻腾着向外辐射,刺鼻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就像突然崩塌的山体,泥沙裹着碎石浩浩荡荡形成泥流,却又被无形的力量阻隔不能分散,于是越堆越高从而堆积成一座小小的土山,浓郁到化不开的新鲜泥土气息。
而如烟尘一般弥漫的土黄气浪,实则就是浓郁的土灵气,隐隐带着一起先天戊土之精的气息。
神仙道的大能高手中,有修炼土灵之道的吗?
似乎没有。
修行道的功法不计其数,却还是以修炼后天五行、阴阳二气的居多,由此分化的分支道法更是难以估量,然则先天五行元气的功法只有五行仙诀,阴阳二母气更是深藏混沌之中,隐于天河冥河之内。
戊土真罡的法门,一直是销声匿迹的宁老庄一脉流传,纵然将葫中日月的剑术给了神仙道,撒豆成兵的大神通给了寸心门,这门镇教功法也从未外传。
那这道土黄色的灵气从何而来,答案自然清晰。
或者说呼之欲出。
太岳神山,镇压神仙道气运的天堑山。
鹤连山的目光里已经满是沉重,以及让人难以察觉的恐惧。
以及愤怒。
云影鹤一族入驻一层罡风,至今已数万年之久,本族的前辈们早就和神仙道有过不明于文的协定,神仙道的默许换来的就是云影鹤独立于羽族之外,既不听命于不死火山的孔雀一族,也不会依附于觉醒了大鹏血脉的苍云术。
这是彼此双方的代价。
为此,云影鹤付出的不仅仅是孤立无援以及孔雄飞和苍云术的记恨,还有寄人篱下时刻不能放松警惕的戒备。
作为这一代的鹤王,鹤连山从不后悔祖上做出的这个决定,想要飞的更高,就一定不能攥紧拳头,反而要尽情的张开翅膀,任凭狂风骤雨洗礼,才能蜕变新生。
从孔雄飞这个名义上的羽王喊他一声鹤兄那天开始,鹤连山就知道,云影鹤已经不再是孔雀一族的附庸,而是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称呼。
羽族,云影鹤。
得来不易才会加倍珍惜。
鹤连山强忍怒气,沉声道:“敢问可是太岳山神阁下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