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晋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了,只能蜷缩在水桶之中。水桶有一半没在水中,借助浮力分卸了不少力量,另外一半全靠粗大的缆绳和井口的横柱拉住。
他沉默地揪着水井壁上湿滑的青苔,时不时抬头看看头顶的井口。他在想季恒和九儿到底走到哪里了,转念一想,还好他们走了,也不知道父亲和三爷爷怎么样了。
客栈大厅里,季恒紧紧搂住季九儿,小小的人儿依旧双目禁闭,季恒已经呼唤了她很久,可妹妹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她肉乎乎的小手也逐渐变得冰凉起来。
姚轻水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艰难地挪到兄妹二人处。甫一看到季九儿的模样,就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嘶叫声,如同受伤的母兽一般。
她把小九儿的身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不断爱抚、亲吻着女儿的脸蛋。她想把女儿叫醒,想听她继续甜甜地叫自己妈妈。
这是她的心头肉,是她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长大的宝贝。
九儿的脸上沾染了灰尘,姚轻水试图用衣袖去擦拭。可她被血浸透的衣袖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鲜血染在了女儿的小脸上,她慌忙换了个衣袖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姚轻水几近癫狂,她求救般地看向季流云。
季流云看着妻子和一双儿女,心头大恸。他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他好恨自己,如果自己的死能够改变这个局面,他愿意立刻奉献出生命。
他费劲扯下一片衣襟,咬破了手指,摩挲着写下几个字。
金桃娘子也看到了他的举动,有些好奇。不过她不知道这人又有什么花招,毕竟刚刚还以为胜券在握,结果不慎中招。这些后生,着实阴险的很。
季流云举起那块沾血的碎布,冲着金桃娘子摇了一下。
“我倒要瞧瞧你要搞什么花招。”
金桃娘子这次学聪明了,她示意最近的一个金帐骑兵过去取来看看。
骑兵快步走到季流云面前,一把扯过碎布就急急离去。金桃娘子接过碎布展开一看,面色骤变。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藏着这么大个惊喜。她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炽热,那碎布上几个血字让她多少有些兴奋。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这世间真的如那人所说,有着无上的玄机。
她吩咐骑兵把季流云拖到前面问话:
“小子,你可不要拿这些虚幻的东西来糊弄我老婆子,如果是假的,呵呵!”
金桃娘子神色一凛,指着跪坐在地上的季恒说道:
“那个是你的儿子吧,你可想好了,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季流云垂着眉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以我,换我家人的命。”
“呵,你一人,那边三人,你值吗?”
季流云不再言语,他伸出手臂,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语声起,只见他手臂之间青光乍现,有隐隐的纹路逐渐浮现。
金桃娘子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前半辈子凄惨可怜,后来误打误撞进入修行,到如今的这个程度,她已经充分体验到了能力和权势带来的好处,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打骂的小妾,那个连自己孩子都护不住的弱者!
可人心总是难以捉摸,得到了一些只会想要的更多,这就叫欲壑难平!
“除了这些,我背上也有。”
季流云终于抬起了眼睛,他看着手臂上的浮纹,那正是他身为玄武秘钥的证据,但此刻还谈什么家族和荣耀。
金桃娘子眯起了双眼,这个诱惑有点大,但她要的是地上的红衣女子,至于这些人,只要他们不说出是金帐骑兵在此行事,也倒无妨。只是……
“啊!”
只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尖叫,谢时茂心头一惊,那是余瑛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