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就这样落在了他的背心上,钻心蚀骨的疼痛袭来,谢三叔萎靡倒地,可他并不觉得痛,一把老骨头拆了也不见得能换上几个钱,年轻人的生命比他要金贵的多。
当年他侥幸活了下来,如今又能从容面对死亡。善良且孤勇的辉煌,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谢三回看自己的这辈子,他很欣慰是自己挡住了那恶人的致命一击,心中无比欣慰,他没有辜负老爷子的救命之恩。
看着当年和老太爷还有谢七一起挖起的水井,他回味着井水的甘甜,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余瑛瑛拼命地摇着面前老人的身体,哭喊着三叔醒醒,一边要谢时茂赶紧去找大夫。她似乎忘了眼前还面临着最大的敌人,无辜和生命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谢时茂怔住了,三叔好像睡着了,和当年大醉之后的父亲一样睡得无比安详。只是他无比清晰地知道父亲不会醒过来,三叔也再也不会醒来。
此刻,他万分痛恨自己这双只会拿笔的手。他没有能力,帮不上朋友,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
天目道人未曾因为死了一个人就此罢休,当年因为他技不如人而败走。但今日不同,如今他因精于丹药而贵为二皇子的座上宾,得了金帐王庭的后盾,他谁也不怕。这次一定要得到那个孩子,正是朱雀转世。
他要把这个孩子练成一颗丹药,一颗世上绝无仅有的丹药,吃了就修行境界就能直接突破,坐地升仙!
对于地上痛哭的二人,他只是轻蔑地睨了一眼。可惜,这些庸俗的凡人怎么可能理解成仙的妙处。他们肉体凡胎,因为血脉牵系而快乐或者痛苦,真是凡俗。
“只要说出来那小孩的所在,我便饶了你夫妻二人。”老道人对着谢元晋循循善诱地说道。
谢元晋看着自己的妻子,满目怆然。
余瑛瑛的嘴中不断涌出鲜血,可即便这样,她还紧紧抱着谢三叔的尸体。
“你看你夫人的情况,这样的话,她支撑不了多久的。”
“你的命不是命,那她的呢?”
老道人又是一剂猛药,他似乎忘了,他才是这场人间悲剧的主导者。
谢时茂有些惶然,这一天他看到了太多可怕的东西。他看到了谢家客栈的老招牌已经掉在地上,他亲手撰写的对联上溅了邻里乡人的血,他的家人倒在血泊中。
好在,他的元晋看不到。
想到这里,谢时茂把妻子抱在怀里,细细地擦去她被鲜血打湿的脸庞。
余瑛瑛恓惶地看着丈夫,她想用眼神告诉谢时茂,儿子就藏在井中,但谢时茂制止了她。
他一手揽住妻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温言到:
“你放心,孩子已经安稳离开米仓镇。”
说完,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余瑛瑛领会了丈夫的意思,只是她心中还有太多的不舍和眷恋。泪水不断滑下,可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老道人听到这话,似乎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忽然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自六年前初次夺取朱雀转世失败之后,他就深入草原,一直围绕在米仓镇周边活动。因着元丹被夺,他的修为大损,几年间都在暗自修复,一直不敢妄动。
直到去年,他在偶然得遇二皇子的青睐,这才有所恃靠。这次如若再得不到朱雀转世,他这么多年的等待就白费了,实在让人心有不甘啊。
“无知又无用,活着有什么意义!”
老道人愤怒地落下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