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艳是个念人情分的人,走近那个挂满了蓝色新款休闲服的衣柜架时,禁不住指指点点地讲,昨天,我身上的湿衣服不能穿了,邹总就是在这里给我买衣服换下来的。
你是该感谢邹总。邹总把你带到哪里换下湿衣服的?洪发富盯着裴艳问,心里却龌龊地想:邹红删对你那么好,难道没有所图?不就是一宗肮脏的交易吗?
出了这家超市,裴艳又催着洪发富到秋茶香旅社去看望恩人,并说现在不早不晚,再过一会儿就晚了,人家睡了,怎么好去看他。
洪发富却说现在不看,又不说现在为什么不去看的原因,又带着裴艳回到他们开了一间房的宾馆休息。裴艳时不时地嘀咕一声,我们今天从乡下出门搭车到城里来就是为了看望恩人的,怎么找到恩人有机会看,又不看了?
我暂时不想看,时间还早。
做强盗还早。
洪发富不想解释,他走近房间窗口朝外看,楼下街道上还有许多行人和车辆,仿佛这些行人和车辆对他实施那个蠢蠢欲动的谋杀计划有影响似的,他又回过头对裴艳说,你急么事?反正今晚要看你的恩人。
太晚了,我就不去,会影响人家休息。裴艳心里有些生气,但洪发富掐得住她,她也只好任由其摆布了。
洪发富夫妇下楼走到宾馆门口,坐班的服务生问道,你们这么晚出去干吗?还转不转来?要是不转来可以退房。
裴艳不知该怎样回答,站在那儿望着洪发富。洪发富脑子转得较快,立马扯谎说,我们晚上散步到江边坐了一会儿,有一件东西落在那儿,这么晚了,我让太太做伴陪我去找。这到这里,洪发富像进入角色的电影演员一样,脸上还浮出一丝笑纹,接道,要是不去找,明早天亮了,被过路人发现拿走就麻烦了。
那好,你们去找吧!服务生相信他说过的话,把一只手向前一甩,像是给他们送行。
洪发富说声谢谢你的关心,就掉头和妻子上了大街径直朝秋茶香旅社走去。
此刻,不知怎么刮起大风,路边的树枝被刮得发出啪啪的响声,也把裴艳的一头披肩秀发吹得往上翘,翘到脸颊上来,像有什么骚动着,她感到痒痒的,心内有些不安。
那莫大的夜风吹刮着,像一双手在摩挲着洪发富腰间的那只装了水果刀的刀鞘,以致它的轮廓边棱在路灯的照耀下凸显出来看得清清楚楚。
来到秋茶香旅社的场子上,离江岸近了,吹刮的夜风更猛似的,还能够听到了它发出呜呜的响声。秋茶香旅社的两扇门已然关上了,可能是为了避免外面的灰尘,没有关死,还留有一道缝隙,要是平常没有起大风的夜晚,顶多只关一扇门,因为晚上要营业,并且通宵亮灯有人值班。
洪发富当然不会朝那个留有一道缝隙的旅社门口走去,来到这里,裴艳站着不动了,这么晚,她还真不想去影响睡得正香的那个从江里救起她的男人邹红删。可是洪发富拉她一把,在走近那两间单独的破旧平房之际,洪发富停了下来,悄然对裴艳说,你去敲门,不要说我来了。
裴艳一阵犹豫,对他说,我们特地来感谢恩人的,你怎么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