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陈阿嬷还以为自家姑娘说要和云家二小子一起住,是开玩笑的。
但没想到当天晚上云云尹忆就带着她们三人来到云家二小子屋子里。
屋内灯火通明,只是氛围显得有些压抑。
云尹忆眨眨眼,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大伯二婶,现在家里面被胡乱砸了一通,连张睡觉的床板都没有,你们行行好,就给我们腾个房间睡觉行吗?”
云尹忆从院子里出来到二伯家这段距离,她的声音放得很大,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被自己的吵闹声影响。
村子里面从来不乏看热闹的人。
见人逐渐在院子外围了起来,云尹忆声泪俱下,“实在不行找两床被子也可以。”
村子里的人听云尹忆的要求并不过分,也跟着劝说起来。
“是啊,云家汉子,云家闺女正是难过的时候,她也说了什么都不要,就要两床被子遮寒。”
一位平时最喜欢看闲话的婶子,也接着出声,“这天这么冷,我刚经过她的院子时,外面全是碗盘的碎片和布料的碎屑。”
云尹忆看着周围张着嘴指点的众人,心里并没有半分感动。
这些人只是单纯为了看笑话罢了,他们期望的是周遭的邻居越来越乱,发生更多的丑事,好让自己平时和别人谈天的话里多几分笑料。
至于是不是真的关心自己,在她看来根本不存在。
他们不是可怜自己才为自己说话,他们是觉得该出场表达他们的友好,也可以站在高处批判一下二伯。
要是这些人真的关心她们,那么上辈子陈阿嬷和两个弟妹,就不会葬身在山洪当中。
不过这些人用来给云石德压力是再好不过!
“云家汉子,我上次不是听你说你家房子很大,还留有两三间屋子空着吗?”
说话的人两颗门牙大得有些明显,平时他们喝酒聊天,云家汉子最喜欢吹牛他家的屋子大。
“是啊是啊,就几间屋子,云尹忆也没叫你帮着还那八十九两银子。”
听说云家住的这个大院子和里面修好的青砖房子,全都是云尹忆亲爹的,也不知道怎么的会落到云在汉子手上。
不知道还好,一知道就觉得眼热。
要是他们也能像云家汉子一样有这么一个早死又能赚钱的继弟就好了。
可惜了,就算云家去县里住过一段时间又怎么样,还不是回来了!
陈阿嬷在一旁站着,看着村里的人帮着她们说话,义愤填膺的模样。
她记得云家大小子和她的汉子死的那天也是这样,大家都在聊天,先是说她给云家吃的饭没做好,又是说她给云家大小子开的药不行。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在责怪她没有当好一个继母。
和现在一样,大家都很虚伪!
自从云尹忆的爹娘死后,云家二伯就非常苛待她们。
陈阿嬷扪心自问,虽然她只是后娘,但从来没有半点对他们两兄弟苛待过,做什么不是细心照顾。
后面云家老大上山出了意外,她着急忙慌一天接了13个刺绣活计,从早忙到晚,指尖都破了皮,才堪堪把药费给凑齐。
甚至在他们俩心上花的心思,比在自己亲生子身上花的心思还多。
只是最后云家老大还是身体病弱,没能活到长大。
陈阿嬷是后嫁进来云家的,当时她家里面没钱,她一个女孩又不得宠,刚好村里面的云家汉子死了妻子,就被家里面的人匆匆嫁了过来。
陈阿嬷没想到她虽然是真心想加入这个家庭,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却并没有得到云家原来两个孩子的认可。
陈阿嬷的日子一直不好过,还是后来自己又怀了一个老三心里才慢慢有了寄托。
但是日子却没有越过越好。
陈阿嬷所有伤心的回忆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打断。
“行了行了,陈阿嬷就住原来的院子吧,我给她送两床被子过去。”
开口的是云家二婶,她脸上虽然有些不耐烦,但看着院子里站了这么多邻居也不好发作。
云尹忆虽然想着住进二伯家,但是想法终归是想法,以二伯一家对她们的怨恨。
她们光是脚踩进屋子里,二婶都要把恨死她们了,更何况她们还拿了两床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就传来聒噪吵闹的声音。
“陈阿嬷,你是不是拿了我的盐?”尖利的声音来自二婶,长着一张刻薄脸。
冒着细雨,二婶瞥了一眼陈阿嬷,似乎是觉得和她多说话都有些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