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倾,五位禁卫骑士,放开马速向前疾驰,迅速脱离队伍,消失在雨幕中。
……
因为有老蒙武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搅屎棍,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变得复杂了。
或者说,变得不那么容易办到了!
老王绾和李斯、蒙恬等人出了上林苑后,便走上了混凝土铺就的河西直道,速度陡然加快不知多少倍。
以蒙恬的估算,若是照这个速度,恐怕用不着天黑,便能截住秦墨和武学生们的行军队伍。
因为秦墨和武学生们,是模拟实战的长途行军拉练,力求最大限度的真实,自然不会走混凝土直道。
而不走混凝土直道,无疑便要慢上许多,加之近几日阴雨连绵,到处都是泥泞,行军速度将会更慢。
此消彼长之下,想要追上并不难!
“怪不得来往域外的商贾们,会心甘情愿缴纳过路税,此路确实非普通道路可比,雨雪天气竟也丝毫不影响行路。”
诸文武并不知道赵高已经绕路赶超过去,还有心情感叹混凝土路的便利。
此时虽是阴雨绵绵,可直道上却不止他们这一行人。
由骆驼和马匹组成的胡人商队,由一辆辆四轮斗式货车组成的秦人商队,往来络绎不绝,根本不受阴雨泥泞影响。
与往日唯一的不同,只是人畜货物之上,多了遮雨避水的草蓑和桐油布。
“待大秦之驰道,全修成这般模样时,商税之丰将会多到无法估量!”
茅蕉从玻璃车窗里探出头,看着往来的商队,不禁幽幽道。
诸文武点头赞同,也听出了他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内库每年从国库中支用的比例,绝对不能超过百五之数,若不然往后商税每增加一分,内库便会多赚一分,那将会多到无法估量的程度!
而国库的损失,也将是无法估量的!
“再加快些速度,追上秦相才是正理……”
“是极,当加快速度!”
老王绾吆喝一声,诸人随之应喝,速度再上一个台阶。
……
而与此同时,已经绕到朝臣前面的赵高,快马急行之下,终于是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找到了秦墨和五百武学生的行军队伍。
“中车府令赵高?”
秦墨擦去护目镜的雨水,有些不敢置信的辨认道。
赵高摘下墨镜,又把斗笠檐掀高,露出面容道:“正是下官。”
秦墨愕然砸了咂嘴,揖手好奇道:“赵府令是专程来找我们的吗?”
赵高先是点头,继而却又摇头,解释道:“高是奉陛下之名,专程来找秦相的,不关武学生之事。”
秦墨更加好奇,疑惑道:“专程找我?陛下不会是想让我返回咸阳吧?”
赵高嘿然:“恰恰相反,陛下希望秦相暂时不要返回咸阳,最好让朝臣们永远找不到。”
秦墨愣了愣,继而秒懂,笑道:“看来陛下已经拉着百姓一起上了啊……”
“呃,我都已经离开咸阳了,难道朝中同僚们,还想拉我一起劝谏陛下?”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赵高冒着风雨而来,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毕竟,他都已经离开咸阳范围了,为的便是避开朝中同僚们,如果没有变故的话,完全没必要让赵高再跑来通知一声。
属于脱裤子放屁股多此一举了!
赵高见他已经猜出大概,便也不再卖关子,点头解释道:“午后时,朝中同僚们去了武学馆找秦相您,听说您带着武学生们出来搞行军拉练,便又马不停蹄的追来了。”
“诸位同僚走的是直道,若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绝对能追上来。”
秦墨莞尔又无语,摇头道:“诸位同僚只想着商税在增长,难道就没有想过,大秦之丁口,如今也在迅猛增长吗?”
“国库给内库百五的支用比例,其实两相抵消折算下来,真的不算高……”
赵高表情古怪的截住他话头道:“朝臣们已经答应了百五之比例,但陛下现在不止想要百五之比例,还想要更高。”
秦墨:“……”
秦墨眨了眨眼,继而却是哭笑不得。
嬴政果然还是那个老财迷。
群臣让步,他却又得寸进尺。
现在群臣发了狠,宁愿冒风雨来找秦墨,也不再退让了。
这事真心不好搞!
“父皇真是……自找麻烦啊。”
这时,身旁的行军队列中,突然有人幽幽叹息出声。
赵高听声音便知是扶苏,赶忙扭身揖手行礼:“臣参见太子殿……嗝~!”
他礼数行到一半,猛地打了个激灵,同时打了个嗝。
而后,满脸不敢置信,看着行军队列中的黧黑精瘦男子,一边打嗝一边结巴道:“你……嗝……你是太子殿下?”
也不怪他如此惊讶,吓得嗝都出来了。
扶苏此时的模样,若是再给弄上蓝靛刺青,妥妥便是越人模样了。
要知道,哪怕去年在百越时,扶苏也没晒得这么黑过。
而且以往的扶苏,不说是富态,起码也是丰神俊朗,让人一见便觉是位亲和力满满的君子。
可现在,却是精瘦,脸颊都没肉了,恍惚间甚至带着凌厉之气!
“赵府令莫要玩笑,不是我还能是谁。”
扶苏没好气回了一句,旋即又接着方才的话头道:“父皇不该临时加价的,因为群臣肯定不会同意。”
“至少,茅蕉茅尚书肯定不会同意。”
“如今他们来找,算是把秦相置于两难之地了,如何处之?”
赵高默然,表示这话他没法接,只得道:“所以,陛下派臣来通知秦相,能避多远避多远,最好不要与朝中诸同僚有接触。”
秦墨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不过,赵府令回去给陛下复命时,不妨帮我转达陛下,既然诸同僚们同意了百五之比例,便莫要再强求更多了。”
“若一味强求,先不说群臣会不会妥协……纵然再次妥协,陛下却不免失了免除天下算赋的本意,若百姓得知后,恐感念之心也要大大减弱矣!”
扶苏立即附合道:“秦相所言甚是,而且群臣多半是不会妥协,要让父皇做好心里准备。”
赵高揖手:“臣晓得了,这便回去转告陛下。”
说着,重新带好墨镜,并在行军队伍中,换了两匹备用的战马,便又马不停蹄的原路返回。
秦墨与扶苏对视一眼,旋即不约而同的点头。
嬴政那边该劝就劝,群臣这边能避开也要避开,若不然被夹在中间,那可就不好受了!
“全体都有,转路走河西直道,以强行军的速度赶路。”
“另外,派出一什哨骑,留意后方‘敌情’,或有朝中大臣们将要追来。”
“今日天黑之前的行军目标,便是不被朝中大臣们追上,若被追上便再加练百里~!”
秦墨朗声呼喝道。
五百武学生立即齐齐应喝:“喏~!”
行军队伍迅速转向,从泥泞不堪的偏僻土路,转上了笔直平坦的混凝土直道,行军速度陡然加快。
一什哨骑也带着千里镜,向后折返而去,探查朝臣公卿们的动向!
……
秦墨率领五百武学生,把朝臣公卿们当成了追击而来的假想敌,进而有针对性的展开行军。
朝臣公卿们追的近了,便加快速度急行军,等拉开距离了,便又适当的放慢速度,始终保持着相隔十里左右的距离。
如此追追赶赶,天色彻底黑了!
朝臣公卿们不得不停下歇息,其中之武臣,或者以前经常领兵打仗的文臣们,比如蒙恬、冯去疾、马兴等人。
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
可具体那里不对头,他们又想不明白……只能将之归结于,武学生接受的训练方式不同,追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明天总应该能追上了吧?
于是,朝臣公卿们找商队买了些吃食和马料,便挤在老臣们的马车车厢里,凑合休息了一晚。
次日天刚亮,便立即出发,去追赶秦墨!
而这一追,又是一天,甚至雨都停了,还是没追上。
蒙恬是真坐不住了,会同冯去疾、马兴、召平等几位武臣,当晚便来了个突袭追击,试图追上似乎有意甩开他们的武学生队伍。
冯去疾嘿然道:“这回我倒要看看,秦相还如何摆脱避开咱们!”
没了文臣和老臣们的拖累,他们速度是非常之快的,哨骑大抵也这种速度了。
所以在他们想来,就算秦墨安排了哨骑断后监视,等哨骑赶回去报信时,他们也同样杀到了!
当然,想象永远美好的,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放了他们一天风筝的武学生们,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们会搞突袭追击,早就趁着雨停时,离开直道钻进深山老林了。
“没想到啊,回到朝中任事,还能有千里追敌的机会~!”
次日清晨,面对扑了空的尴尬场面,蒙恬不无自嘲,又不无兴奋的唏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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