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丁屯长见内史腾从禁卫们的警戒范围出来,立即凑上前耳语一番。
内史腾先是恼怒,继而表情古怪的恍然点头,最后又复归恼怒之色,冷冷看了那些胡商一眼,又看了看英布和那小后生,道:“哼,胆大包天之辈,竟敢公然聚赌,坏我关中风气。”
说着,向身后的禁卫们道:“押上他们,随我去面见陛下。”
“喏。”
禁卫们揖手领命,接手巡丁的工作,先对一众赌犯搜身,而后押着他们,随内史腾进入警戒范围。
一众胡商眼看内史腾这架势,是要把他们交由大秦始皇帝亲自发落,顿时皆是吓得腿肚子直转筋。
甚至,吓得屎尿齐流。
不就是聚众赌博么?
至于惊动大秦始皇帝么?
万一那始皇帝动怒,给来个法外加刑全部赐死,找谁说理去啊!
稍倾,禁卫们将一众丑态百出的胡商,硬生生架到点将台下。
英布和那小后生也被推搡在,来到点将台下。
内史腾则气冲冲,重新登上点将台,向嬴政揖手一拜道:“陛下,臣参劾中相秦墨,其名下商行,在校场外公然聚赌……胡商多有参与者,押注西方诸国之武士,能有几人取得好名次!”
他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冷冷看向了群臣之侧的西方诸国使臣。
西方诸国使臣懵逼眨了眨眼,转而看向点将台下,那一众吓瘫的胡商。
而胡商们发现自家使臣也在之后,却是如同看到救命稻草,立即用家乡语言高呼道:“将军救我……元老救我啊……还请总督替我们求情……”
西方诸国使臣听着乱糟糟的求助声,无不暗暗咧嘴。
这可真是,人在台上坐,麻烦天上来。
还是那句话,能来大秦跑商的胡商,在本国那都是有头有脸豪商巨贾,与王公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这些胡商遇上了麻烦,诸国使臣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们都在。
是帮忙呢?
还是帮忙呢?
亦或者帮忙呢?
那大秦始皇帝何等威严,一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君主……想帮忙,岂是容易的事儿!
“陛下,如何处置尔等赌犯,还请陛下定夺?”
内史腾再次开口了,而且一开口,便是催着嬴政,给赌犯们定罪。
嬴政倒是不受内史腾催促,看了眼面色发苦的西方诸国使臣,漠然向内史腾道:“卿之所奏,可属实?”
内史腾再次揖手一拜:“巡丁将之人赃并获,断无不实之处。”
嬴政轻轻颔首,看向点将台下的英布和那小后生,以及一众丑态百出的胡商,语带煞气道:“尔等可认罪?”
胡商们吓得体如筛糠,纷纷哀哭甩锅给英布和那小后生道:“始皇帝陛下,是他们引诱我等……对对对,是他们引诱我们下注啊……他们说秦氏商行,乃是大秦宰相的产业,还说始皇帝陛下您……咳咳,因而我们才敢下注……”
胡商们终究还保留一丝理智,虽是急于甩锅给秦氏商行,却也没敢把嬴政攀扯进去,只是把秦墨给供了出来。
嬴政微微皱眉,转而向赵高道:“去把秦卿召来!”
“喏。”
赵高不敢怠慢,忙是领命而去。
诸公子公主和文武群臣,暗暗交换眼神,皆心中凛然。
尤其是虞姬和吕雉,面色已然是变了。
所有人都知道,秦墨不会掺和这些破事,但事关秦氏商行,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绝对是脱不掉的!
只有扶苏和老王绾、蒙恬、李斯、冯去疾等几人,面色无喜无悲,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堂堂大秦帝国的皇帝和宰相,联手玩仙人跳坑人……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啊!
……
稍后,秦墨跟着赵高回来,到了点将台下,先是给了英布一脚,恨铁不成钢骂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公然聚赌?!”
英布装作被踹翻在地,也不狡辩甚么,只是趴在地上羞惭认错道:“卑下想为商行赚财,却忘了大秦律法,连累主君至此,实在该死……”
秦墨恨恨又踹他一脚,喝问道:“可有我大秦百姓参与?”
英布顺着他脚上微乎其微的力道,顺势打了个几个滚,一副要被踹飞起来的模样,哀嚎道:“没有大秦百姓参与……卑下绝不敢引诱大秦百姓聚赌啊,主君饶命……”
秦墨嘴角微微抽搐,这演技有点浮夸了,有待加强。
而西方诸国使臣听着他们俩人的对话,不禁皆是一阵无语。
好嘛,聚赌不找大秦百姓,居然专坑我们西方诸国的商人!
他们千里万里来到大秦经商,容易吗?
竟还要被你们秦人坑!
“哼,算你还晓得些道理……”
秦墨悻悻撂下一句,绕过了演过头的英布,而后快步上了点将台,干脆利索向嬴政请罪道:“陛下,臣御下不严,甘愿受罚。”
嬴政此时却是笑了,摆手道:“既无我大秦百姓参与,那便算不得事,爱卿不必如此。”
这话,又让西方诸国使臣暗暗郁闷不已。
不过,嬴政的不当回事儿,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契机,于是大夏国使臣第一个跳出来道:“始皇帝陛下,这大比武本也是与民同乐,对赌一番博个彩头,无伤大雅。”
他这一开口,西方诸国使臣也忙是附合道:“说起来,我等也想下注,为自家之武士助威啊……不若始皇帝陛下法外开恩,让我等也参与下注一番如何……是极,我等押中赢了钱财,也好重赏自家获胜武士……”
这些家伙也是想瞎了心,为自家商贾开脱之余,竟是也流露出想下注的意愿。
他们对自家武士有信心,若是武士们取得好名次之余,他们再赢下一大笔钱财。
那绝对算是既赢面子又赢里子了,堪称名利双收!
不过,这却是正中嬴政和秦墨的下怀。
西方诸国使团来大秦朝拜,除了带着进献给嬴政的礼物,更多的却是用于贩售的商货,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所以,一个个说是富得流油,也不算是夸张!
秦墨和嬴政设局,原本便是想从他们手里赚财。
如今他们自己跳进坑里,反倒省了君臣二人继续演戏循循善诱了。
于是,嬴政在西方诸国使臣说完之后,皱着眉头装模做样沉吟片刻,便嘿然道:“倒也并无不可。”
“另外,朕也不瞒诸位使君,这秦氏商行,其实有朕的五成股。”
“今日朕便坐一回庄,诸使君尽可为自家武士押注,每千金一注,押中了谁能决赛中取得好名次,朕立给三倍之赏~!”
这就是火上浇油了。
西方诸国使臣一听能从嬴政手中赚财,立时如同先前那些胡商般,眼珠里突突直冒火光,无不跃跃欲试。
只要能赢,那可真是里子面子都有了,回国能吹八辈子!
“为他们松绑吧。”
嬴政看向点将台下的英布等人,挥手道。
禁卫们揖手领命,迅速为英布和那小后生,以及一众魂魄归位的胡商解开身上锁链。
嬴政向英布招了招手,道:“你来为诸使君收注。”
“喏。”
英布兴奋领命,麻溜的从禁卫手中接过‘赃物’赌票,登上点将台接受诸国使臣下注。
那小后生和一众胡商,则被禁卫们送出了点将台的警戒范围,交还给了还在等候回复的巡丁们。
而巡丁屯长见诸人身上没有锁链,便知事情是成了。
当下,他也不多说甚么,只是和巡丁们一起,又将那小后生和胡商们送出大校场,便不管了。
“我就说了吧,咱秦氏商行有始皇帝陛下撑腰,错不了的。”
小后生出了大校场顿时又神气起来,鼻孔朝天向一众后怕的胡商道。
“你可莫吹嘘了……”
“方才我都吓尿啦……”
“吓尿还好,我现在裤裆里全是屎……”
胡商们苦着脸,没好气的吐槽他。
小后生也不见怪,笑嘻嘻的与他们一起,回到胡商们的聚集处。
其他胡商见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立即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询。
待得知是始皇帝法外开恩,而且还有了新玩法后,顿时便欢腾了。
先前已经下过注的胡商,以及犹豫并未参与下注的胡商们,都纷纷围住那小后生,为自己看好的武士压下重注。
……
诸国使臣下注之际,淘汰赛也进入尾声了,晋级的诸国武士,着实不算少。
而下面,便是有中尉军代表参与的决赛了!
决赛不再是同时举行,而是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角逐出冠军,参与者的成绩,随时有数名大嗓门的军士,唱给校场外的百姓听。
如此一来,竞技氛围更加热烈。
观礼的大秦百姓,把战鼓擂的震天响,攒足了劲头为禁卫代表和晋级的大秦子弟助威。
而观礼的胡商们,喊号子助威压不过声势浩大的大秦百姓,便照着倾家荡产的玩法儿,为西方武士们加注。
点将台上的诸国使臣们,也同样是频繁为自家武士加注,仿佛如此便能为自家武士助威。
不过,能杀进决赛的大秦子弟,全都不是庸手,诸国武士想要如先前的淘汰赛一般大杀四方,却是不可能了。
尤其是,十几万中尉军里选拔出来的代表,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些中尉军代表,得了秦墨的吩咐,若是大秦子弟成绩突出,便不妨谦让一番,让大秦子弟去领始皇帝的赏赐。
回头军中会另有赏赐下发!
但若是诸国武士的成绩突出,压过大秦子弟的成绩,中尉军代表便不要留手了,拿出真本事与之比个高低。
赢了,不但能领始皇帝的赏赐,回头更能领军中的赏赐!
至于输了……输了算逑,坦然接受便是。
毕竟也不能小瞧世间英豪,人家千万人口中,出几个勇士也正常!
当然,说是这么说,中尉军代表在秦墨的授意下,那自然是逮着诸国武士打压。
如此便导致一个个项目比完后,能拔得头筹的诸国武士屈指可数,不过阿猫阿狗两三只。
诸国使臣和胡商们,赔的欲哭无泪。
中尉军这些代表,简直太特么变态了,原本以为他们与大秦子弟一样,实力都是五五开之间,诸国武士纵然赢得艰难,也总能出一批拔头筹的。
可谁能想到,他们竟是如此的变态,如此的强悍,水平远远高出大秦子弟一截。
早知如此,谁也不会对自家武士下太重的注,追悔莫及啊!
当然,大部分诸国使臣和胡商们哀嚎之际,在那两三只得胜者身上,下了重注的使臣和胡商,却是欣喜若狂了。
比如箕准,他在卫满身上下了重注,出身燕地的卫满,也得了骑射第一的成绩,简直不要太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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