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国师大人你得往前看,你我将来还要协同做事为国效力,这么针锋相对不好哦。”墨千痕嬉皮笑脸地径直进到殿里来。
然而不消瞬息,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觉得脑袋一沉,脚下打滑,险些被这里的浓厚灵源给冲倒。
“帝位,不过尔尔。”谢远面无表情地道。
墨千痕颇识时务,强撑着退至门外,缓了缓,扔谢远脚边一道圣旨:“父皇叫你拿一颗水灵给本王,说本王猎杀疾浪铲除谢家功不可没,赏赐于本王的。”
“疾浪是白无绝杀的,谢家覆灭,也有白无绝一功,痕王脸皮还是那么厚,演的真像功臣似的。”谢远捡起圣旨,也不细看,随手取过一颗水灵,朝门外一丢。
墨千痕探手抓住,笑道:“过奖过奖。”
“不管怎么说,痕王总归出了力,最后却只得一颗水灵,会不会不甘啊?”谢远充满揶揄地道。
“不甘又如何?天恩难测。”墨千痕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浑身浓浓不甘,但却听天由命的样子。
“如今谢家没了,你又巧立名目拘了太傅,借题发挥禁了三殿,怎么感觉你离太子头衔还远得很呢?”谢远那双浅色眸子反射着殿内澄莹的水灵蓝光,再加上几近阴森的笑,叫人毛骨悚然。
白无绝听得心头直跳,墨千痕最终目的也是太子宝座,那么自己“畏罪潜逃”连累的,恐怕不止墨清淮和何家,还有师兄大概也是因此才落得这步田地。
往早了说,如果不是她,师兄绝不会与墨千痕牵扯太深,更不会被墨千痕借势,便也不会有后来莫须有的罪名了。
只是“拘”这个字,太严重了。
师兄毕竟是荡北公,是帝位强者,等闲谁拘得住他?
墨千痕这个新晋帝位,恐怕也不能。
除非师兄遭了暗算,中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而以墨千痕的惯常做派,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厮,阴险卑鄙,诡计多端,过河拆桥,丧尽天良,他把师兄拘在武极宫,是不是就擎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那么武极宫,定然危险重重,一时间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墨千痕摇了摇握着水灵的那个拳头,道:“这不明摆着嘛,本王还差临门一脚,通缉令满天飞,钦犯一日不落网,本王就一日够不着太子头衔啊。”
白无绝听罢此话,眸光沉了又沉,通缉令,钦犯,这不就是指我吗?
不行,此刻不宜孤勇,她得退走从长计议才好。
谢远不禁哼笑:“一日夫妻百日恩,痕王舍得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墨千痕歪头想了想,“哦!无毒不丈夫!本王舍不得啊,但身为妻子,不就应该为丈夫的宏图伟业而献身吗?本王相信王妃姐姐会理解的。”
理解?!
我理解你有一天不得好死!
白无绝于门后隐藏行迹,暗火丛生,身子好像又掉进了不赦茔台般,被神器刲天尺抽打鞭杀,浑身剧痛,若非顾忌师兄在他手上,真想冲出去立刻打死这混蛋。
当然,她也顾忌人家帝位,她不一定打得过。
“痕王真会曲解词义,那叫‘无度不丈夫’。”谢远摇起拂尘,清扫石架玉碟,话不投机半句多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管它呢。”墨千痕嘻嘻笑着。
如果白无绝看清他的脸,便能发现他俊脸上的笑意只是噙在嘴角,半分也没晕染到眸子里。
不知是否发觉门后有什么怨念存在,他居然往高大朱门望了两眼,而后脚步平稳地离开了。
谢远好像累了,蹒跚着往后面寝殿去了。
白无绝生了一腔火,无处宣泄,只能拿这殿里二百多水灵撒气。
但吞噬如此数量的灵源,她自己一个人做不来,只好捏诀往眉心一划,玄水印纹显现,片刻,空气里飘来一缕黑气,钻进了印纹里。
“玄影,饱餐一顿吧。”白无绝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神识覆盖出去,笼罩在了三座石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