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海走后,齐誉连忙派人去传唤掌管大额财富的谭俊彦。
若想动用大钱,就得找他。
谁叫人家是银行行长呢?
不过今天有些不巧,谭行长他刚好有事外出,说是过了晌午才会回来。
好吧!
齐誉看了看将近中午的太阳,而后,便怀着遗憾踏上了回家的厢车。
今天早餐没吃,倘若中午饭再不对付,肠胃可就真的撑不住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必须得吃!
不过在临行前,他还是特地交待手下衙役说,若谭俊彦回归,立即请他家里来见。
千万莫耽误。
在回家的途中,他不注地黯然伤神,感慨着国运多舛。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明白范文正所说的那句名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只有做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才能体会到后天下之乐而乐。
像这种危难时刻,自己必须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若是连最基本的悲天悯人都做不到的话,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坐在封疆大吏的位置上?
简言之就是一句话,这是一件偌大的善举,但凡明大义者皆要为之。
柳荃在听了如上解释后,依旧很不认可,嘴里头仍有微词。
不过,她的这种不认可,却是来自于另外一个角度的分析。
虽说,她不甚了解官场上的具体制度,但也明白各个地方互不参与的基本道理。
故而她摇了摇头,直接否决道:“相公,为妻认为,此举非常不妥。”
“有何不妥?”
“试想,你若是参与了此次赈灾,其他省的巡抚会怎么看呢?他们要不要紧跟着你的步伐出钱出粮?若是出,就等同于恶化了自身财政,可若是不出,就显得自己不识大体。无论是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都不符合他们的贴身利益。可以预见,你的此举,定会开罪于所有的封疆大吏,最终落得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
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一旦出现了可参照的标杆,你让不情愿的众大吏们如何自处?
开罪于人的说法,并不是夸张之词。
齐誉听后微微一叹,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倘若人人都去计较个人得失的话,还谈何赈灾安民?”
见娘子仍然摇头,他又换了个说法道:“此举,就权当是为咱老齐家积阴德了。常言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多做一些善事,总是没有坏处的。”
柳荃闻言幽幽一叹,道:“行善固然没错,可别行了善后反受其乱,那样可就膈应人了。”
齐誉先是一笑,道:“即使开罪于人,我也认了!”一顿,他又肃然道:“不瞒娘子说,在我还在寒窗苦读的时,就曾在心里发下人生宏愿: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我科举入仕、飞黄腾达,又岂能忘记早时的初衷?若不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我心必生愧疚!”
听到这席话,柳荃倏感心里一震。
她蓦然生出一种感觉,此时的丈夫伟岸无比,就仿若是那救苦救难的神佛菩萨一般,其一举一动,都令人由衷拜服。
虽说他是一介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他却敢用自己孱弱的脊梁,担起危机时刻的半壁江山!
隐隐之中,她似乎触摸到了国之栋梁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齐誉见她在那痴痴发怔,还一脸膜拜地望着自己,忽而坏笑道:“娘子,你莫不是觉得为夫变俊俏了?”
哎呀呀,好好的庄肃气氛,竟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调笑之语给破坏掉了。
柳荃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也不再纠结关于赈灾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