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齐誉自然是笑笑了之,不会当真的。
花边传闻而已。
对于发动屯门海战的真正动机,在除了身边的几个心腹之人外,几乎是无人知晓,这其中,也包括了殷桃。
然而,在这小妮子的眼里,那人明明就是为救自己而来,对此,她‘宁愿’相信。
就这样,殷俊也跟着相信了。
齐誉很想对他说,自己于屯门的千里出击只是为钱,不过,这话才刚刚滑到嘴边,又被他给咽回去了。
唉,这话还是烂到肚子里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殷俊见他既不承认,也不摇头,心中颇感困惑,尤其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增添出了几分诧异。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妹妹的话,故感慨道:“陆巡抚在上奏的公文中曾说,你到屯门一带参战,主要是想帮助府军克敌,却没曾想,真实的情况居然是因为我妹……”
呃……
这该怎么解释呢?
齐誉扁了扁嘴,道:“白面首,我到屯门参战,确实有想救你妹妹的因素在里面,但是,这绝不是我起了什么不良想法,而是基于咱俩交情上的考量,换句话说,完全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
好吧!
殷俊也不与他争辩,反而欣慰一笑。
他觉得,无论是出于哪种出发点,都是一种重情重义的表现。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和势大的庸王背水一战的。
齐誉见他神色有异,忙纠正道:“我觉得,你应该和你妹妹好好谈谈,莫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她的青春。”
“这……嗯……”
话中之意乃是婉拒。
殷俊恍然想起,早在京城时,他就一直拒绝收房纳妾,没想到到了琼州,这份初心仍是未变。
他让自己多劝劝妹妹,意思不难理解。
殷俊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昨天时,我一直都在尝试着说服我妹,劝她返回京城一家团聚,而她呢,却是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绝了。……要不然,我采用点强硬手段,把她给强行带走?”
让她离开?
呵呵,可以!
齐誉刚想一拍大腿点头同意,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那小妮子的殷殷嘱托,她曾明言乞求自己,若他哥执意带走她时,自己一定要设法将她挽留下来。
而自己,也是亲口答应了她。
罢了罢了,那就帮她这一回吧。
想到此,齐誉忙道:“白面首,你不可这样做!要知道,你妹妹殷桃可是个心气很高的人,你若采用这种强制手段将她带走的话,既伤了她的面子,也伤了你们兄妹的感情,实乃是下下之策。”
意思就是说,强制是很不明智的。
殷俊微微皱眉,问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齐誉一笑,回道:“我觉得,不如顺其自然。”
呃……说这话,就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吧?
其实不然。
且听解释:
“顺其自然的真正意思并不是不管不问,而是指要顺着事物本身的属性让其自然发展,不要进行任何的人为干涉。”见殷俊点头,齐誉又搬出事实进行分析:“你妹殷桃是个天资过人的人,她对我开设的理工学术有着过人的天赋,她如此异秉,若舍而不用岂不可惜?”
格物致知,学以致用,乃是读书人最为崇尚的价值观。
如果学会了而不用的话,那无异于是自费武功,甚至称得上人生一大悲哀。
如果抛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点,殷俊还是非常赞同齐誉这个说法的,妹妹既有如此惊人的天资,自己不应该更去成就她
吗?
“殷桃现在就职于我琼州理工学院为教谕,且还被我委任为了副校长,可以说,她在这里不仅寻到了学以致用之道,还体现出了自己的应有价值,此乃人生之大幸事?你若强行把她带回京城,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回到京城后能做什么呢?就终日里藏于深闺之中,与女红为伴,然后了此残生?”
这突然的一问,还真把殷俊给问住了。
是啊,妹妹若回到京城,她能做什么呢,
只为了母亲希望中待嫁?
想到此,殷俊渭然一叹,不由得纠结起来。
齐誉见他似有松动之意,忙又加了把火道:“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对你妹可不是一般的器重,除了欣赏她的才华并授以教谕之外,我还赠送了她一套不错的房产。就目前来说,她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可她若返回京城,这些美好的东西就要忍痛舍掉,你不觉得有些可惜吗?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又岂有舍美玉而求顽石的道理?”
这席话说得可谓是非常清晰,非常透彻,听得也是明明白白。
放着到手的优厚条件不取,非要去走菲薄之路,那和愚人之举又有什么区别?
殷俊在仔细思量过后,终于摒弃了自己的原有立场,并以请教的姿态问道:“按你的意思是,让她继续留在琼州?”
齐誉淡淡一笑,道:“不是我想,而是要问她想不想,我认为,你应该尊重一下她本人的意愿,她若想留那就留,她若想走那就走,谁都不要过多的去干涉她。”
也好!
那就这样吧。
殷俊点了点头,怅然道:“她若在别人麾下执事,我定然是不放心的,不过在你这里,我却毫不担心。”一顿,他又象征性地放了句狠话,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她若在你这里受了什么欺负,看我不……狠狠地收拾你!”
啥?收拾我?
看把你给能的!
不过,齐誉并没有和他较真,而是貌作遵从,嘴里还陪笑着说道:“你放宽心,如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欺负他,不用你动手,我第一个就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