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还乡,荣归故里,这不仅是普通老百姓的梦想,同样也是在外官吏以及其家属的奢侈向往。
就这一点上来说,两者大同小异。
当官固然风光,但说到底,还是给皇帝打工的马仔而已,于事业上来说,并没有什么自主决定权。人家大老板只需降下一道圣旨,就可以对你进行随意的工作调动。而你所能做的,只能是依令行事,北漂或者南下,东奔或者西走,这种年复一年的漂泊生活,基本上没有归属感可言。
所以,即使贵为是封疆大吏,也对自己的还乡格外重视。
齐誉也是如此。
今天,老丈人柳守业一反常态,变得极其大方,他不仅请来了县城里最好的厨子做菜,还把自己多年的珍藏奉献出了出来,
总之,这场酒席吃得是气氛十足,感觉上十分温馨。
在散席之后,男人们聚坐在堂屋中饮茶叙旧,而女人们则是躲在屋里头闲唠家常,两方是各聊各的,互不干涉。
堂屋里的摆设一如既往,处处都是回忆,尤其是那幅《品茗图》以及其上的对联,更是直接撩起了齐誉的感怀唏嘘。
看,对联中的那句‘客至心常热,人走茶不凉’,正是他对亲情的不二理解。
这幅画,还有些特殊意义。
它乃是自己专为当初的翁婿释嫌有意而作,如今时过境迁,再度诵读起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柳守业见女婿在那凝望个不停,不禁自己也跟着看了起来,并感慨说道:“贤婿当初在作此画时,还是一介空白之身,而如今,却是做到了一方守牧,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一顿,他又道:“然而,令我万万没有的是,锦程居然也变得有出息了,现在膝下子女全都出人头地,真是大慰平生呀!”
在得悉到儿子已经做了某地的县令后,柳守业是畅然一叹,貌似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在了地上。
齐誉呵呵一笑,道:“岳父好容易满足,依我来看,咱们家的未来,会变得越来越可期,甚至说,芝麻开花节节高。”
“哦?是吗?”
“当然!您看,小婿我如今才刚刚步入而立之年,而妻弟也只有区区二十六岁,这种年龄放在仕途上来说,就宛如是初升的太阳,后劲十足。”
是哦!
一听这话,柳守业就不禁笑了起来,眼睛里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期待感。
这时,周大舅也接话说道:“阿瞒说得极是。说不定在下次见时,他已经做上了巡抚的高位,而俺外
甥媳妇,也会跟着他摇身一变,成了那二品诰命夫人。”
“哈哈,那就承蒙舅舅的吉言了……”
“……”
谈笑过后,周大舅突然指着那幅画,对柳守业问道:“我怎么听说,曾有人愿出高价,欲买下你的这幅《品茗图》,而你呢,却是坚持不卖,不知又是为何?”
“呵呵,确有此事。这么说吧,我现在是衣食无忧,儿女全都成才,此时正值光耀门楣之际,又岂可为了区区铜臭折损面子呢?”柳守业品了口茶,一脸自豪地说道。
呵呵,有气节!
齐誉虽然听懂了话中的意思,却不解其中情由,故而问道:“岳父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柳守业见女婿开口询问,便答道:“是这样的,在去年时,这里来了一个江南的富商,他想花费重金买下你这亲笔。我呢,又是不缺吃不缺喝的,无端卖你的墨宝做甚?”
“后来,那人退而求其次,想借照这幅原作临摹一件,我耐不住他的苦苦相求,于是,就答应他了……”
话才说了一半,忽见有下属跑进来报:“启禀齐大人,蓝山县县令得信来访。”
“哦?他的鼻子还挺灵的,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经这么一搅扰,关于这幅画的事也就没有继续再谈。
其实,蓝山县令也只是礼节性来访一番,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正事交涉。
故而,仅仅聊了片刻,齐大郎便貌似无意地端了端茶杯。
呵呵,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哪有闲工夫陪你瞎扯?
不过,官吏的来访倒是给齐大郎提了个醒。
要知道,在这永川府一带,自己还有着不少的昔日故交,如今南洋归来,又岂能不拜访一二?
比如说,庾海庾大人,还有永川府学的那些老同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