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心中却也因此有了另外的考量,安抚地拍了拍叶贵妃的肩膀,说道:“爱妃所言甚是,明日上早朝,就让阿景陪着朕去一趟,让那些老学究考考阿景,爱妃意下如何。”
这种事情在叶兰溪在年幼之时也常有,族中的长老考学识,不过当时她已经是七八岁的年龄了,而阿景不过才三岁,倒是一时间迟疑了起来,若是坏了叶家的名声,丢了皇帝的面子,那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
慕容若和慕容煜一对父女,双双盯着叶兰溪,叶兰溪一时间软了心思,倒是真有了点一家人的感觉,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此事。
第二日的慕容若穿着一袭粉红夹竹桃的宫裙,头上用红色丝带束着两个小髻,丝带尾端带着两个粉红色的小珍珠。一时间倒是衬得皮肤雪白,眉眼生动了些。
当皇帝牵着慕容若的手,一起走过金色的台阶,群臣的目光里满是震惊。
慕容煜面带笑意,把慕容若抱在膝盖上,俯视着龙椅下的群臣。
还没等那些老臣持象勿出列,慕容煜朗声说道:“今日把太女带上朝堂来,是想众卿家好好考校考校,再商议太傅的人选。”说着,将慕容若放了下来,单手扶着她的小身体,靠在龙椅上。
户部尚书瞪着鼻子眼睛,出列说道:“太女年幼无知,不过是三岁小儿,不知陛下想要让臣等如何考量,这不是为难臣等吗?”话中隐隐约约带着火药的呛味。其他大臣心里默默赞许了户部尚书的这种说法,这可不是为难他们吗?
慕容若看向了户部尚书,软软地说道:“阿景听说尚书大人是闽粤一带的人士,那大人可曾听过,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我虽年幼,但也并非无知。”
户部尚书闻言吃惊地瞪了瞪慕容若,红着脸又向后退了一步,回到了原位置。
慕容煜赞许地揉了揉慕容若的脑袋,说道:“各位爱卿尽管拿出真才实学考校太女,也好让朕看看,到底是哪一位比较适合做太女的老师。”
闻言各位大臣也当真不客气了起来,一开始是诗词歌赋,说上一句问下一句,后来就是书中典故,含义解释,起初还带着些碍于面子,出一些简单的题目,后来尽是一些生疏偏僻的,竟是大多数都能答对,不由得都焦躁了些。
甚至有的大臣都开始擦额头上的虚汗,正是春日,他们怎么都心如火烧呢?
慕容煜也愈发高兴了些,在慕容若的身上,自己似乎是掩盖和粘补了自己年少时的那些屈辱和遗憾,到后来甚至是拍了拍慕容若的脑袋。
慕容若无奈地往旁边蹭了蹭,离自己父皇远些。
这一场舌战群儒之后,朝中众大臣再也没有在皇帝面前提及要为太女启蒙之事,而这件事情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渐渐流传了开来,一举把众世家子弟的天资踩在了脚底,私塾先生们对他们的教导也愈发严厉了起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在此时,清河慕容家的私塾里,也就是皇帝曾经的本家,一个容貌清秀隽永,初见风骨的七岁少年手指按在书本上的一个字上,本来冷若冰霜的面容,陡然间生动了起来,旁边的同窗少年见怪不怪地说道:“怎么瑾年你一看到若字就笑啊。”
七岁的少年收敛了笑容,冷声说道:“我有笑么?”
同窗少年腿伸在了桌子上,稚嫩的面容上带着成竹在胸的了然,说道:“我都看破你了,你眼皮上有一颗小痣,你一笑的时候,眼皮子一垂,就看到了那颗小痣。”说着歪着脑袋,继续说道:“若字?怎么就你就那么喜欢了?”
七岁的少年身体僵了一些,此时的他还不能完全地掩饰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对于若字背后的那个人,他完全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
他抬起了眸子,眼中像是有璀璨的星辰,自问自答地说道:“见之则有,不见则无吗?”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但此时他已经摸不到那颗小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