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目光四下扫过，随后固定在某处，她一边朝那走，一边挥退龟公，“不必跟着我，人我已经找到了。”

那里的桌旁坐着一名男子，正喝得酩酊大醉，手边散落着好几个空酒壶，本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此时因为醉意染得通红，几络散发狂乱地从发髻中垂散在脸侧，眼角眉梢都带着浪荡不羁。

见有人走了过来，男子醉醺醺地抬起头，便见一名白皙俊秀的锦袍少年正含笑坐在自己面前，单看长相不过十七八，然而神色淡定，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从容。

男子大着舌头，瞪着他道，“谁……谁啊？”

谢玉以手中折扇抵着自己下颚，微微歪着头望向他，语出惊人。

“我本以为刚正不阿的房常侍是个洁身自好、清高孤傲之人，没想到竟是在这里找到你。”

男子眼底划过一丝锋芒，眯起双眼望着谢玉，目光扫过她眼下鹤状的疤痕，却想不起来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人。

“你是谁？”房文渊带着醉态嘶哑地开口，眼中却已没了半分醉意。

谢玉勾了勾唇，“我嘛，名字说出来房常侍也没听过。倒是房常侍，师从裴公，授命于陛下，为户部之事与陛下大吵，清廉公正之名盛京皆知，为何也会来这等烟花之地？若让监察御史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告房常侍一状。”

房文渊见她寥寥数语，便将自己的背景抖落了个一干二净，干脆不装了，面上的醉态一扫而空，勾起嘴唇嗤笑一声，就着手中的酒壶又喝了一口，随后撑着脑袋眯起一双朦胧的醉眼，望向谢玉，“我不是被罢官了吗？如今可不是什么房常侍。”

“是。”谢玉从善如流，笑容未变，“看来房兄被罢了官职，心中积郁，来此处买醉，倒也合情合理。”

谢玉转头望着花楼内来去的女子，“这里倒是个温香软玉的销金窝，据说楼内的头牌在盛京也颇负盛名，其中一位以诗情著称的乔月姑娘更是受人追捧，我猜，房兄莫不是也为了这位姑娘而来？”

说着，她笑容微深，探过身子，凑近他的脸，低声道，“毕竟……她也是户部尚书，徐旷达的红颜知己。”

谢玉带着气音的低语如轻烟般，然而落入房文渊的耳中犹如惊雷。

他双眼难以置信地瞪大，瞳孔一缩，声音低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