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日本社会民主党的选择只剩下一个,逃离这场灾难,保存革命火种。不得不说,留在日本警察局内的野田太郎给了他们极大的帮助。
而这份建议,是还在俄国留学的水野遥提出。
若非她的建议,恐怕他们直到现在也不会知道组织内部出现叛徒。
然而日本政府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的。
尽管这名警察局局长并不愿意对工人运动进行镇压,对工人抱有同情心,但并不代表他会倾向于日本社会民主党。
特别是这个组织会经常性给他带来工作上的麻烦。
所以,他将这封来自叛徒的信件交给了自己的上司。
日本警务部部长立即对此作出反应。
一直以来,日本社会民主党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日本上层的统治阶级眼中,工人和农民都是他们的生产工具。
就如同以前的幕府时代那样,只是为了稳定自己的统治阶级而生存于世。
即使幕府已经倒台了,天皇和资产阶级的时代到来了,但这并不会改变日本的底层民众百姓。
无论是生活还是思想。
特别是思想上的改造。
如果说日本社会民主党是试图改变基层百姓,让他们觉醒独立新思想的话。
那么,以资产寡头为首的上层统治阶级,则是试图加深民众对天皇的崇拜性。
他们十分清楚,这样去做可以让百姓对天皇乃至于整个上层阶级产生一种不可抗拒的阶级地位。
这是一种加深社会阶级的做法。
以此方式,从而达到国家独裁或者军国主义的建立。
这种做法从明治维新就开始部署,在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两次赌国运胜利之后,就更为明显。
以这两场战争的胜利,不断鼓吹天皇的神圣和精神的强大胜利。
因此,在面对试图觉醒民众思想的日本社会民主党,如今的日本上层统治阶级,是将其视为洪水猛兽。
“铲除,不计一切代价将其铲除,即使误杀百人,十人,乃至千人万人,也要将他们完全铲除!”
警察局部长如此说道,那盛怒的气势,让身边的人不敢喘气。
这份盛怒事实上并非来自于他,而是更加上面的领导层。
他依旧记得,面对那些上位者时,听到的愤怒咆哮。
‘那是对国家的叛变,一群该死的叛徒,全都要绞刑,绞死他们!’
怒火蔓延到他身上,以至于他对日本社会民主党人也充满了怨念。
此番,有了那告密者的信息,他们可算是知道了这些人的所在之地。
告密者很隐蔽,而且也确保了这些信息的可靠性。
即使没有证据表明这告密者是在钓鱼还是真的来投诚,但这并不重要,反正就算不能成功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带着这样的想法,警察局立即派出不少便衣警察过去探寻情况。
这些便衣警察里面就有一位警察名叫野田太郎。
最后,他们确定了信息的可靠性,并且准备发起逮捕行动。
但他们需要借口。
即使日本这个国家的核心权力掌控在政府手上,但毕竟已经有不少民众得到了思想上的觉醒。
毫无理由地进行抓捕,顶多也只是关几个月,然后就不得不放出来。
日本内阁需要的是铲除。
完全性消灭地铲除。
所以,单纯的关押并不能满足日本内阁。
很快桂太郎内阁以‘密谋暗杀天皇’的罪名,发出通缉逮捕令。
而且为了不会打草惊蛇,在发出这条通缉逮捕令之前就已经派出上百名警察过去。
这些警察都是荷枪实弹,绝不会有任何留情的可能性。
行动速度极快,让很多日本社会民主党成员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到了逮捕。
而且有不少人是因为不相信组织内部出现叛徒,所有并没有离开。
但更多的人认为,他们只会被关押一段时间,日本政府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幸德秋水也曾经遭到过警察局的逮捕,几个月后就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不少人还抱有如此天真的幻想,所以并不赞同幸德秋水的猜想,甚至无视他的劝告,愿意往监狱走上一遭。
‘我会进去,但也会出来,在我出来的那一刻,将会受到所有人的欢迎,因为这就是革命者的浪漫。’
一名同志如此说道。
一些革命同志也坚持留在这里,他们并非抱有幻想,而是打算在法庭上抗争到底。
幸德秋水也不愿意就此离开。
但是,他却被片山潜给死死拉住。
“革命从来都不只有牺牲,也绝对不是单纯的牺牲,留着性命,才可以保留火种,保留革命的希望!”
这句话打动了幸德秋水。
如果连性命都保不住,到后面又要如何保住其他同志的牺牲?
想到这里之后,幸德秋水明白了,立即跟随着另外一名同志离开。
临走前,他回头看去,凝望着身后的这片土地。
大雪骤然落下,狂暴的学风肆虐着身后的一切。
他看了最后一眼,尔后义无反顾地跟随着同伴离开了。
很快,在他们离开的前一脚工夫,警察就已经冲入进来。
绝大部分核心成员都遭到了逮捕,桂太郎内阁以‘谋杀天皇不成’的大逆罪进行审判。
这场审判禁止任何人进入,最终审判结果,核心成员被判处死刑,一时间日本社会舆论哗然。
逃过一命的幸德秋水和片山潜分开了。
他们决定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并且寻求可行之路。
“我打算回去美国,在那里也同样存在着社会党工会,我会在那里继续发展火种。”
幸德秋水则选择去俄国。
在他手上,是一封来自水野遥的信。
信里面写出了一个跟他们一样的革命组织。
这个组织更加强大,更加隐蔽,而且他们的领导人更加的不可思议。
所以,在逃离日本后,幸德秋水就已经决定了这个方向。
“我会去前往俄国,在那里,或许存在着我们所缺乏的革命理论道路。”
二人再一次握手。
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会见面。
回首看去,看向身后的日本土地。
白色的大学,似是要将整个日本笼罩在内。
阴沉而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