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野坂参三,因为在日本参与了阶级运动而被迫逃离自己的国家,现在嘛……”他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继续说道:“现在就是想找到组织。”
野坂参三?!
水野遥稍稍一愣,尔后便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契卡组织在日本那边的联络人员吗?
她记得,这位仁兄在琉球群岛,怎么突然间来到这里了?
事实上,野坂参三确实在琉球群岛生活了好一段时间,但自从日本政府察觉到琉球群岛有日社分子存在,于是便派出不少军队过去,进行大规模搜捕。
野坂参三由于名气实在是太大,只能再一次转移。
其他同志则继续留守在琉球群岛,等待时机再度革命。
但这些事情都是在秘密进行,能够知晓此事的人,只有玛利亚这样的最主要高层。
水野遥也只是知道些许而已,但她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稍作思考后,问道。
“您知道幸德秋水先生吗?”
“知道!”他略带激动地回应着。
可随后,神情变得落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悼和悲伤。
“他是一位伟大的同志,我立志要成为像他这样的人……
”
这句话,触动了水野遥的心。
一直以来,契卡在外人心中的形象,都是国家的钢铁利剑,冷酷无情。
但再怎么钢铁,他们终究是人。
人啊……又怎么可能没有触动,没有七情六欲呢。
本以为已经被时间冲淡的感情,又一次浮上水面,水野遥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刀割了一下似的,出现了一阵疼痛。
没有表现在外,但她原本锐利的眼神,渐变柔和。
“是啊,像先生这样优秀的人,谁不想呢。”
野坂参三似乎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异常,有些担忧地问道。
“姑娘,您还好吗?”
水野遥眨了眨眼,然后又重新浮起笑容。
只不过眼角的湿润,并没有被野坂参三忽视。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巾递了过去,然后在对方略微诧异的目光下,笑道。
“放心很干净的。”
她怔怔地看着对方,半响后‘噗嗤’的笑了一声。
“别闹了同志,来吧,我带你去冬宫。”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巾,水野遥走在前面,亲自为他带路。
野坂参三也很开心地跟在对方身边,这是他难得的同乡,既然生活在俄国,那必然是有着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信仰。
路上,水野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而是专心地为他引路。
野坂参三也一边走,一边看着彼得格勒的大街小巷。
他在这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人与物。
人世间总有一种神秘的机遇,会让身边的人摆脱轮回的宿命,他们会为此而前进,某些人会不择手段即使被冠以屠夫之名,有些人会牺牲自己即使被他人所遗忘。
而这里,野坂参三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这是属于顺时代而流的发展,如此的美好,如此的不可思议。
他看到了在日本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互相合作,无论官阶无论地位。
即使是商贾,在面对施工单位也会优先于帮忙而不是忙于自己的店子。
各种施工小队在街上进行着基建工作,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车水马龙的,很是热闹。
这就是现在的苏俄社会,里面的人民正以自己的热血与激情挥洒在这片土地上。
他将这里的一切都深深看在眼里,深深刻印在脑海中,灵魂内。
野坂参三毫不怀疑,他已经被这里的人给吸引住了。
如若可以,他真希望可以留住在这里,与他们一同生活。
如若可以的话……
这颗躁动的心让他平息了下来。
他想留下来,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绝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
很快,野坂参三就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看到面前的这位女同乡,似乎与很多人对接着什么。
由于他们之间的交谈是俄语,而且语速很快,这使得野坂参三听起来十分艰难。
那几位衣着严肃的俄国人也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野坂参三,这让他有些紧张和不安。
幸亏没出现什么意外,在水野遥的调解下,还是放任了野坂参三。
不久之后他们坐上了一辆电车,电车上的俄国人也似乎对这位新面孔感到好奇,他们都友好地向野坂参三打着招呼。
这些简单的打招呼,野坂参三可算是听懂了。
他点着头,带着微笑,以蹩脚的俄语向他们回以招呼。
那蹩脚的俄语引得不少人一阵笑声,顿时间电车内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野坂参三虽然听不懂他们的交谈,但也跟着一起乐一起笑。
他喜欢这种亲和的氛围,在日本的时候可是压抑得很。
不知过了多久,电车停下来了,而他们的目的地也到了。
水野遥亲自带着他下车,然后朝着最显眼的冬宫走去。
刚走到一半,突然间野坂参三想起了什么,他将怀中的一枚向日葵勋章拿了出来。
“这是带我过来的那位同志留下来的,他说过,如果要去冬宫,最好提前将这枚勋章拿出来。”
水野遥也注意到这枚勋章,这是最原始的身份象征勋章,产自察里津,翻到背面去看,甚至刻着1910年的时间日期,那可是苏俄之前的重要物品。
她接过这枚勋章,然后带着他来到冬宫门前。
紧接着她让野坂参三在此稍等,独自进入里面。
片刻后,几位卫兵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位操着十分蹩脚的日语,向野坂参三说道。
“欢迎你的到来,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