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四小姐抽回如玉指节,记忆回到云章长公主现身福寿宫的那天,她隐有不悦“你与长公主相识”
郁枝神魂一半迷离,一半游曳在肉体的欢愉。
她听不清四小姐说了什么,只看出她神情微有不喜,想也没想搂住她的脖子,软声喊道“奚奚”
这份迷乱入骨的媚意成功讨得魏平奚欢心。
不悦褪去,她为美人穿衣“她来不是为了见我,是为见你。你好好收拾收拾再出去,我陪你去。”
乖巧知趣的美人最惹人怜惜,魏平奚伸手替她抹去眼角残泪。
“姨母让我交好此人,见了她莫要拘束,她问你什么,你答什么,有我从旁看着,出不了乱子。”
郁枝埋在她怀里醒神,轻轻弱弱地嗯了声。
她这副模样,魏平奚不禁懊恼长公主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人家卿卿我我,季云章是掐着点来的吗
美人意乱神迷最是得趣的阶段,她却要任劳任怨地给人穿衣服。
四小姐叹息连连。
缓过神来郁枝约莫懂了她在为何而叹,神情微囧。
长公主来得太是时候了
长公主再不来,她不知还要露出多少丑态。
殊不知她认为的丑态是魏平奚想方设法追求的美妙。
两人各怀心思从床榻来到梳妆台,郁枝不解其意地望过来,魏平奚一手按在她肩膀“你这样子没法见人,我帮你上妆,好歹盖盖。”
没法见人
郁枝心一抖,揽镜自观。
却见铜镜内女子睁着一对柳叶眼,媚色鲜活,面若桃花之艳,唇瓣微肿,再往下看更是羞人。
脖颈斑驳,白而粉,粉而红,怎一个混乱不堪
魏平奚说不出来地被一股名为心虚的情绪击中,末了咳嗽两声“别看了,这不挺好看的嘛,好看才不能给外人看。”
她俯下身子细心为郁枝上妆,郁枝哭红的眼睛晕开晶莹的亮色,看在又想哭,魏四心生无奈这哪里是妾,她到底有没有给人做妾的自觉
“别哭了,眼睛不累的吗”
郁枝抽噎一声,喉咙沙哑“你属狗的。”
“”
看把她啃得
要她怎么去见长公主
“好好说话,怎么骂人呢”
魏平奚没和她计较“这次就饶了你,我都没怪长公主搅我好事。你是我的妾,不想我疼你,你做的哪门子妾”
她道理一套一套的,郁枝凝在眼眶的泪到底没落下去。
几番尝试上妆,魏平奚感到棘手,指节捏着美人下巴,犹豫道“要不咱们明天再见她”
郁枝嗔她“你以为我是谁,能教长公主在外久等”
“你是我的妾,是我魏平奚生平第一个女人,怎的,这身份委屈你了”
她叹息两声“她要见你,你不得不见她,但你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你被我欺负,这不是便宜她们”
“这有什么好便宜的”郁枝底气不足道。
“你不懂。”
“我是没你流氓。”
“我流氓,你不挺喜欢的吗”
郁枝说不过她,干脆闭嘴。
“算了”
她心里一咯噔“什么算了为何要算了”
“算了的意思是本小姐放弃捯饬你这张脸了,天生丽质难自弃,胭脂水粉盖不住你这会的媚。
“就这样罢,反正看得见吃不着,有我在,她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
说的像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女人一样。
郁枝瞧着铜镜内的自己,心下也是无奈“不再试试了吗要不我去洗洗冷水脸”
“这个好。你去洗罢。”
魏平奚扔了眉笔坐在一旁。
郁枝洗过脸回来,四小姐还是不怕麻烦地为她上了一层淡妆。
起码看着能见人,不至于见到的第一面就让人想起那等事来。
清晖院,如松堂。
云章长公主坐在这张椅子已有三盏茶的功夫。
这位主子面色如常,守在身侧的金石银锭快要急死了。
姨娘怎么还没出来
这可是大炎朝的长公主,陛下长姐,太后亲女,有权有势响当当的大人物
劳她久等,这可真是胆肥了。
昔年长公主进太后寝宫无需通禀,太后都不舍得让这女儿枯等,她们家姨娘竟敢
又或说,四小姐胆子真是大啊。
前脚得罪了太后,现下连长公主都敢不放在眼里
金石银锭一头叹服四小姐的胆子,一头叹服长公主的好气度、好相貌,说句风华绝代半点不为过。
美人的朋友一般来说也是美人,难怪长公主和皇后娘娘谈得来。
“你们是谁身边的人”
“回长公主,我与银锭是郁姨娘身边的人。”
“郁姨娘”季容指腹摩挲杯壁“她姓郁”
这话问得古怪,金石恭敬回道“是。郁郁葱葱的郁。”
“这倒是个好寓意。你们跟在她身边多久了”
“姨娘被迎进惊蛰院时我们就是她的人了,算起来有四个月。”
“那你们四小姐待你们姨娘如何可会无故欺辱她”
“这”
“如实说来,她可会欺负她”
金石银锭一时不明白长公主问的是哪种欺负,若说床上罢,姨娘是小姐的人,两口子你侬我侬的事哪能叫欺负
她们摇头,异口同声“没有,小姐甚为疼爱姨娘,从不教外人欺了姨娘。”
“当真”
“长公主想知道实情,何不来问我呢”
魏平奚牵着美人的手迈过门槛,一身云鹤衔枝锦衫,发丝乌黑亮丽,别一支白梅簪,身形纤柔窈窕,与身畔的荆河柳相得益彰。
旁的姑且不论,容貌气质确是世间难寻。
“魏平奚见过云章长公主”
“妾身见过长公主”
季容着重看了眼那位郁姨娘,温声道“起来罢,无需多礼。”
魏平奚直起身“你们先退下。”
四婢带着清晖院的下人鱼贯而出,如松堂一片清静,季容朝魏四小姐递去一道眼神,魏平奚退出几步远,捧茶静坐。
“你坐。”
长公主有令,郁枝不敢违逆。
季容细辨她眉目,倏地面容起了薄怒,她手指收紧,若有深意地瞟了眼魏某人,魏平奚大胆地冲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