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何止是忧愁,简直就是抑郁,盛长槐的心情糟糕透了,两个妹妹同时被人设计,自己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即便是祖母让自己在家禁足,闭门苦读,但也不代表就不能叫人去积英巷那边替自己问好了。
盛长槐自责的是,让顾廷烨有空子可以钻的结果,和自己与盛紘不亲近有很大的关系,因盛长槐和积英巷那边的叔父不亲近,盛家的下人也不会主动去打听那边的事情,除非是盛长槐派人过去,又或者是张大娘子和庄晓蝶过去看望老太太,基本上两府之间并无什么联系,这才导致顾廷烨在春闱之前向盛家提亲,蜀县侯府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虽然顾廷烨提亲的事情做的十分隐秘,等春闱开场之后汴京才有消息。
即便是张大娘子从一旁开导盛长槐,顾廷烨要做这个事情,肯定是处心积虑,盛家两边不亲近自然是在他的考量之内,但是,即便没有这种情况,顾廷烨也有的是空子可以钻,锁厅试不同于会试,会试期间,正常举子可以出贡院两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但是在盛长槐看来,少了春闱前那几天时间,顾廷烨也不至于走到纳征那一步,盛家毕竟是书香门第,无缘无故这么着急嫁女,自然会叫不怀好意的人胡乱猜测。
用一种玄幻的方式来形容盛长槐现在的心情,那就是念头不通达,急需要找一个地方宣泄一下,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张大娘子无奈之下,自己有了身子,前几个月不好做马车,只能叫庄晓蝶陪着盛长槐往积英巷一行,看老太太和盛明兰能不能开导盛长槐。
难得,盛长槐出行基本上都是骑马,很少坐马车,今日这种心情,浑身感觉一点劲也提不起来,这骑马和开车是一个道理,心中有事最好不要骑马,现在的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庄晓蝶好说歹说,才把盛长槐劝说住,让他和自己一同做马车去盛家。
这时候,马车已经行至小甜水巷,为什么叫做小甜水巷呢,在汴京,甜水巷有五条,一条是早就存在了的,另外四条分别在外城四周各一条,这都是后来民间先喊起来的。
因外城的宅院相对来说比较便宜,汴京有很多官员是在外城购置的大宅,只有位高权重又或者资产丰厚者,才能在临近内城购置可媲美外城宅院大小的宅子,就好比积英巷盛家,他们家的院子,可是三家院子连起来打通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大宋官员待遇优厚,基本上都属于高收入的家庭,下衙或者下朝之后,在往四城放向的必经之地上,都有一个类似的地方,那就是拥有着水质甘甜水井的地方,既然是高收入者的必经之地,那肯定有生意可以做,久而久之,就有了四处外城比较繁华的街道,或许是甜水巷的名气太大,这四处地方也被附近的百姓称呼为甜水巷,但在汴京人心里,甜水巷只有一个,这四处的名字就有些尴尬了,甚至五个甜水巷的百姓还因此互相之间闹的不愉快。
当年开封府尹也是个秒人,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将五个甜水巷德高望重的老人请了过来,经过一番沟通,最早的那个甜水巷人家早早就已经有了,而且在官府的案卷里面也是这样登记的,自然不能改名,其余四处,既然喜欢这个名字,毕竟这玩意牵扯到自家宅院的价值。
不要说古代人就比现代人见识少了多少,那也只是因为眼界的原因,实际上头脑都灵活的很,甜水巷这个名字,很明显是能够增值自家宅院和店铺的价值,这就和后世学区房,湖景房什么的概念是一样的,都是能对房地产产生增值的正面因素,这也是后来这四处百姓死活也要叫甜水巷的愿意。
开封府尹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后来这四处也可以叫甜水巷,正式的街道名必须得加上方位的名称,就比如现在盛长槐经过的这个地方,全名应该是南城甜水巷,也就是说,你在汴京,问别人去甜水巷怎么走,别人肯定指的是最早那个甜水巷的名字,若是要到现在这个地方,必须得说是去南城甜水巷。
虽然后面也有其他地方的百姓要叫这个名字,改名之后的优点他们都能看得上,但对不起,他们不能叫,这四处能争取到这个名字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四处有一些官员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是上朝和上衙比较方便的地方,自然是有官员在这里购买田产的,既得利益者,当然要为自己争取,要不然当年的开封府尹,为何会找了这样一个其实是在抹稀泥的解决方案,就是为了示好背后指使的朝中官员和大户。
南城这个甜水巷却有些不同,因为勋贵后来购置大宅,基本上都在南城,名气上比另外三家又大了一些,繁荣程度直逼原先的甜水巷,又被汴京百姓称为小甜水巷。
或许是看盛长槐心情抑郁,赶马车的老赵赵其方没话找话,给谁盛长槐讲了这个只有汴京老人才知道的典故,刚刚说完,赵其方突然吁了一声,将拉车的马匹勒住,马车随即停止前进。
“赵叔,怎么不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盛长槐不明所以,在里面问了一句,马车外传来赵其方的声音,给盛长槐解答道。
“侯爷,现在刚到下午,街上摊贩比较多,道路狭窄,前面来了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匹足有三匹,护卫的军士得有十余人,看样子也是勋贵所属,咱们是叫对方让呢,还是给他们让一下。”
这其实也正常,甜水巷本来就是往皇后最方便也是最近的一条路,现在又是下午,正是小商小贩生意兴隆的时候,这会子皇城内的官员下朝的下朝,下衙的下衙,路过这片买东西或者到酒馆食肆吃东西的也不少,再加上跟随的下人奴仆,这段时间的才是这片区域的商贩的店铺最赚钱的时候。
盛长槐掀开帘子,往前面瞧了一眼,果然,是三匹马拉着的马车,这是侯爵和伯爵才有的待遇,住在外城的勋贵里面,只有蜀县侯府属于非世袭罔替的,又是新封的爵位,不比人家资历高,按照盛长槐之前的做人原则,自己一个小年轻,爵位又不占优(非世袭的侯爵品级比世袭伯爵高,但地位没世袭伯爵高),出于尊重前辈也罢,或者表示谦逊也罢,也应该给对方让个位子,叫对方先过去。
但是,盛长槐瞧完之后,冷冷的笑了一声,吩咐庄晓蝶坐好,才放下帘子,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老赵,撞上去。”
赵其方听完之后十分诧异,并没有听从盛长槐的吩咐,而是对着里面问道。
“侯爷,那旁边护卫的人我认识,不正是殿前司都虞侯,宁远侯家二公子身边的石头,真的要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