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宥阳已经慢慢炎热,今日大吉,宜下聘,在宥阳主街上,由五名骑马的汉子打头,手持竹竿,带领着十几辆马车的车队,缓缓的从宥阳主街往东走去,所有随行的,无论是全家的下人,还是宥阳本地的车夫,又或者的盛家交好人家的下人,都一脸蔑视的看着左手边那二三百号人。
孙家家族再大又如何,这个时代,不是人多就牛逼,孙家族人虽然多,但人心并不团结,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能让全族人信服的人物,自大宋开国以来,也就出了三四个秀才。以前,孙家仗着自己家族有几个秀才,对小门小户多有鄙视,就连孙秀才的母亲,都穷的靠给人浆洗为生了,但言语中对待街坊四邻毫不留情,动辄辱。按道理,孙秀才也是当年算是宥阳出名的神童,街坊四邻应该巴结才是,但最近一两年,街坊四邻家里有啥事,都不愿意请孙秀才了,每次他都是不请自到,每每喝醉了酒,就大放厥词,对主人家不留任何颜面。现在看到孙家吃瘪,宥阳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觉得大为畅快。
等全家的车队过去之后,孙家人才灰溜溜的开始前进,尤其是打头的几个年轻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连干果都不愿意抛洒了,本来还有一帮孩子跟着,看到孙家这样,都簇拥着去敢全家的队伍,全家那边不仅有干果,运气好还能抢到几枚铜钱。
巳正一刻不到,全家的队伍就已经到了盛家门口,这时候,刚刚返回乡下的盛家族人,又纷纷回来了,除了三房和盛家姑姑外,其余的旁支族人都簇拥在门口,等着全家主礼的人喊门。
正常情况,是应该有个媒婆来做这个事情,但全家准备的太过仓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媒婆,那些没啥名气的,全老太太又看不上,幸好全武有个姑姑,现在是西北折家的老太君,知道弟媳妇作难,从折家找了一个能说会道妇人,她家丈夫和全武同辈,算是亲戚。
也难怪折家老太君会派此人来,折家是将门,家中男丁娶妻,都看不上那些文官家的娇弱小姐,宁愿娶军中同僚下属的女儿,无他,只是折家男丁大多在军营或者前线,心理素质不高的,稍有个风吹草动便大惊小怪,也只有同为军中同僚下属家的子女,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所以折家子孙辈的正头娘子,大多都是那种能里能外的人物,此人夫君虽然官职不高,就是个小旗,但这人在折家媳妇里,是最能说善道的。
等车马停好,此人先全老太太一步,从马上上下来,掀起帘子,表示正主已经到了,然后在盛家门前站定,被几十个盛家族人,还是好几百来看热闹的宥阳人围观,一点也不怯场,人看上去也并非人高马大,但嗓门却洪亮。
“扶风将门全家,欲替嫡次子,太宗皇帝追赠中书令,故陕西路节度使全老令公之后,前右卫上将军之孙,秦风路观察使全武之子,扶风官学学子,丁酉科秀才全旭,求娶宥阳盛家长房嫡长女盛淑兰,恭请答允。”
不像华兰下聘的时候,媒人只说了伯爵府,此人从全家始祖全斌一路说起,一直到全旭现在的身份,也是想让宥阳人知道,自己这表侄儿全旭,并非小门小户出身,而是名门之后,自己又有功名在身,并没有拿全家压盛家的意思,这个事情,也是全旭临走前偷偷交代的,给岳丈家长脸站台。
果然,此话一出,别说宥阳人,就是盛家的族人也议论纷纷。
“早听说今天下聘的夫家姓全,还真是全爷爷的后人啊。”
“盛家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出身将门,还是个秀才,那不就是文武双全吗。”
“看来以后盛家大房真的要发达了,本来就这么有钱,几乎是咱们宥阳首富了,又多了个有权的亲家,估计县太爷都要来巴结盛家大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