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川看他一眼,无声点头,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道:“生物发展进化自有规律,你觉得如果人为干预,会变成什么样?”
安静摇了摇头:“无法想象。”
闻川总觉得自己应该想到了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无法清晰地说出来。
这就像面前挡了一层纸,单薄脆弱,却完全遮盖了对面的景色。
如果项臣在这里,会怎么说呢?那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一股痞劲,脑子其实很灵活,想法也很多。
若是跟他商量,也许他有新鲜的想法和观点,或许就能帮自己捅破那层窗户纸。
但也可能,他会不屑一顾,只会叼着烟一脸无聊地说:“你的故事讲得挺好,但听起来一点都不现实。”
闻川想着对方的语气和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随即意识到那人不在身边,甚至是生死不明,心情又沉了下去,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一时晃了神,不由自主摸了摸嘴唇,回忆着那一触即分的触感。
他在直升机上想过很多次,再见面时要怎么揍对方一顿,或者给他一个大嘴巴子,骂他是趁人之危的“流氓”。
可等下了直升机,后怕和恐慌渐渐回笼,他只希望对方安全,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他竭力压下悲观的念头,不敢细想,也不敢让自己沉沦进负面的情绪里。他幼时便失去了父母,从小跟着大哥长大,现在大哥、老师、项臣都不在身边了,他很想坚强面对,却也深知一旦让自己沉沦进悲观的情绪里,很容易就会被击垮。
他只得深呼吸,将记忆中项臣背对火光的模样抛开,他看了眼时间,转身道:“差不多了,我们开始试验吧。”
远离J城的不知名乡村小路上,四周很安静,一辆车开着窗缝停在道边,车内的人睡得很沉。
后排三个男人挤在一处,睡得很不安生,前排的项坤歪头系着安全带,靠着车窗打呼噜,副驾驶的项臣浑身抖了一下,突然惊醒,眼里的睡意刹那消失,神情绷紧。
他视线的焦点先是涣散茫然,很快慢慢对焦,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慢慢放松了神经,抹了把脸。
他看了看车内睡得很沉的几人,大家都累坏了,他们白天找到一处加油站,但没找到什么吃的。
背包里的干粮只够几天的份量,他们必须省着一些。
这会儿他饿了,干脆开门下车,点了烟靠在车前盖上,望着陷入黑暗的前路,微微眯眼,想着方才的恶梦。
他梦到了老爸,梦到了钟昊生,梦到了闻川。
梦里钟昊生成功带走了闻川,他和老爸被困在学校的楼顶出不去,爆炸时的热浪太过真实,令他浑身疼痛不已;老爸不见了后,他拖着一身的伤找到了闻川,闻川被钟昊生扒光了压在桌子上,钟昊生咬住了闻川的后颈,他感觉到胸口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
钟昊生狰狞地笑着,又化身为丧尸,一口一口将闻川的皮肤撕扯下来。他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闻川吃下了学校宿舍里有毒的饭菜,神志不清,一边哀求自己给他药,一边被撕扯得鲜血淋漓。
然后他就惊醒了,梦境的最后一幕,是闻川哭着朝他伸出手来。
项臣没有见过闻川哭,因此梦境里的画面显得有些模糊,但不祥的恶梦令他有些烦躁,掐了烟呼出一口长气,拢了拢衣衫眼神冰冷地看着前路。
他想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到那个人,确认那个人一切安好;但他一时又怕,怕半路出了问题,对方没能安全抵达J城。
如此杞人忧天,患得患失,几乎不像他的性格了。
他的呼吸有几分灼热,仰头看着满天繁星,不管地面的人如何挣扎绝望,天空却依然瑰丽无边,轻描淡写地俯瞰着一切。
那些星光,也许来自几万光年外,它们穿越浩瀚的宇宙,被人们看到时早已过去万年。
也许万年之外,这颗星星已经陨落了,他看到的不过是曾经的它,一眼万年,却已错过了永恒。
项臣心里啧啧想:原来我还有这么浪漫的诗意!若是说给闻川听,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估计肚子里有一堆话等着堵我呢。
他双手插兜在夜风里看了会儿星空,随即勾了勾嘴角,回到了车里。
距离病毒爆发的第二十一天,他们还在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