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呜……千竹,我好像吃得太撑,下不来了。”
“……”
宫千竹和司马长渊一人拿一把扫帚,将落叶扫成一堆,再用内力将它们摧成春泥。
云罗抱着食篮边往嘴里塞东西边看着他们俩,劝道:“千竹,司马公子,你们别扫了。我扫了好几天,扫完又掉,掉完又扫,简直没完没了。”
“我是不想让你再惹长老生气。”宫千竹瞟了她一眼,“你这回可真够大胆,无痕长老你都敢假扮,难怪元虚长老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没想到闹这么大,还不是为了你。不过我假扮无痕长老连遗修都没有发现,我自己也很得意呢!”
“少来了,记得这回的教训,以后可别乱来了。”
“知道了。”
·
碧波宫,涟漪殿。
嫦娥立于岸边,身着莲粉色锦缎长裙,肩披白色薄纱,梳着坠马髻,神情淡如水地隔水望着那缥缈的涟漪殿,在水雾迷离中更为朦胧遥远,那棵月桂树依旧静静地屹立在殿前水边,粗壮的树干伸展出鬼魅般的茂密枝桠,月如玉盘般挂在树梢,散发出一圈圈皎洁的银色光辉,撒在月桂树上,似是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树下依旧静静立着那白袍如雪的男子,背对着她抬头望月,干净的白袍如莲花般拖及地上。水雾缥缈中,月色朦胧下,显得格外孤冷清傲。浓如墨的长发依旧用白玉扣在发尾,宽大的白袍在风中狂舞鼓动着,整个人却自巍然不动,似一尊雕石一般,为等伊人回眸一笑,甘愿守上亘古万年。
嫦娥隔水遥望着那树下的白袍男子,神色淡然,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也放不过自己。
她足尖轻点,踏水翩跹而去,轻盈落于无痕身后,眼神沉静,朱唇轻启:“无痕。”
无痕的身子微微颤了下,缓缓转过身,见嫦娥亭亭立于水边,依旧是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似是无心的眉眼。
“嫦娥……”
月桂树下,狂风掠过,树叶狂乱地舞动起来,发出一阵窸窣沙哑之声。
嫦娥与无痕对视而立,以为自己可以淡然如斯,却终究还是挫败一般地躲闪开了目光,掩饰般开口道,“玉兔不见了,听宫妹说,看见它往涟漪殿来了……”
无痕眼中某些闪烁着的东西渐渐沉淀黯淡,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朝殿中走去,嫦娥安静地跟在身后。
他步入内殿,波光荡漾的水门缓缓上升,进去后停在内卧门口,伸手撩起层层纱幔,只见那毛色雪白的玉兔趴在榻上的篮子里,篮子里铺了些丝绢,一看便知玉兔已经吃饱喝足会见周公去了,样子娇憨可爱之极。
嫦娥无奈叹笑,上前拎起它的兔耳朵将它从篮子里提了出来,抱在怀里轻声斥责道,“这只贪吃的兔子,看见好吃的就跟人跑了,下回定把你饿上个十天半月。”
玉兔在她怀里打了个抖,可怜巴巴地望向无痕。
无痕轻咳了声,道,“小兔贪吃贪玩是天性,莫要责怪于它。”
嫦娥这似才想起无痕的存在,缓缓开口,“玉兔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多谢你照顾它,我先回去了。”
她微微倾身行礼后欲转身离去,无痕紧抿着唇,终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拦下她,声音压抑着近百年的沉痛,道,
“嫦娥,你究竟还要躲我到何时?”
嫦娥回头看他,眉目淡然,眼神沉静,似是无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