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朗的心抽痛了一下,凭心而论,楚健雄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楚霄,都是一个合格的养父,或者换一个说法是严师吧。只是,当他的眼睛才露出一丝怜悯时,眼前却又闪过几十年前他父母车祸惨状的照片。
好似换了个人的楚朗,回屋换好了衣服,好像是要出席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一身黑色的西装,霍然让他仿佛变成了一位绅士,而不是昔日双手沾血的国际毒枭。
缓步下楼,楚朗迎面碰上黄妈。
楚朗和楚霄对黄妈可以说是有些感情的。毕竟回国后都是她在照料他们的生活。所以,楚朗对黄妈比较亲切,加之他的性格有些跳脱,此时居然上前拥抱了黄妈,并且还拍了拍黄妈的后背,似乎是喃喃自语道:
“老太太,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说完,放开了黄妈,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
黄妈看着他宽阔的脊背渐渐模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慌里慌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手有些颤抖,才掏出的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姝姐,不好了,我感觉是要出事。你也知道,我的第六感觉一向很准的。姐夫……”
说到这里,黄妈顿了一下,因为她知道,本家的这位姐姐,现在都是吃斋,虽然没有剃度出家,但基本上算得上佛系中人了。
而此刻的黄姝,正坐在客厅的罗汉床上发呆,原本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小了。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手机,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似乎要爆裂了一样。
她机械地听着黄妈讲话,脑子里却重复地响起楚健雄的声音:
“你们有谁知道我因为大姐母女三人的失踪,心里的愧疚,让我差点活不下去了,我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有谁知道,他已经七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能来到这个世界了。你们有谁知道,他被我扯出来时还会哭,是我生生掐死的他。那可是我亲生的儿子啊,她楚玥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就是这双手掐死了我亲生的儿子,就是这双手亲手给我妻子做了绝育手术,让我楚健雄断子绝孙!这些,郑律师,难道现在你还认为我有罪吗?”
一遍又一遍,终于,黄姝“哇”地痛哭失声,任手机摔在了地上,电话另一端黄妈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
黄姝跌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力地趴伏着饮泣。她终于知道了四十多年前她流产的真相了。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不小心才导致了早产,才让儿子早早地夭折了。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做了绝育手术,她一直以为是天意才让她没了孩子,是佛祖在惩罚她,才让她孤独终老。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赎罪。
可是,这段录音却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被楚健雄玩弄于鼓掌鼓掌之中。
“啊……,楚健雄,你个畜生,都说虎毒不食子呐,你怎么忍心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黄姝喃喃地自语着,哭泣着,幽暗的灯光下,羊脂玉雕刻的佛像发出柔柔的光,笼罩着这个可怜的老女人。
许光辉带着宿醉的颓废被一直响着的手机铃声吵醒,他不满地嘟囔着什么,在枕边摸索着找到疯狂响着的手机,睁开惺忪的眼皮,却是儿子许志远的:
“臭小子,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吵我,别告诉我你没事找抽啊!”
正在东湖警察局上班的许志远却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一边瞄着沙发上悠闲坐着的那个黑西装男人,一边飞快地说:
“老许,你马上来局里我的办公室,这里有个有关于阿姨的……,总之,是那个楚朗自首了,你赶紧过来。”
电话里,许志远实在说不清楚。
许光辉原本不想听儿子说什么,他的脑袋有点疼,只是听到“于阿姨”时,他立刻清醒了,嘴里有些语无伦次地喊着,一边爬起来慌乱地套上衣服,刚要冲出房门,但因为一向严重洁癖,令他收住脚步,还是匆匆洗漱了一下,才放心地跑出家门。
当许光辉等不及电梯,头顶冒汗跑上许志远所在的十三楼,推开儿子办公室门时,他略微顿了顿,迅速用双手整理了一下因为跑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去推门。
映入许光辉眼帘的是,楚朗正端着一杯咖啡很悠闲地和许志远在聊天,而聊的居然是有关泡妞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