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安兄,你考虑清楚了吗?”楚怀仁贴脸过来,谄媚至极地呵笑。
安道伦深深瞥着此人,多年商海臣服,他的城府怎会如此浅薄。
任由楚怀仁说破天,这件事情与自己有关的部分,只有将粮食溢价卖给他们这一条。
之后不论是朝廷的感念,还是民间百姓的感恩,都与自己无关。
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在于……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会让朝廷失望。
在灾情之前,先将粮食脱手高价卖出,这自然是有意为之。
那么后续粮商,再将粮食出售给朝廷,自然还要溢价,不然人家怎么赚钱?
车马人手,哪个不耗费?
可在国难面前,粮食却溢价过多,这就是成了哄抬物价,大发国难财。
届时,朝廷针对的不会是后续粮商,因为他们本钱太高,为了稍微赚钱也得卖高价。
而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我安道伦经营数十年,在夏国朝廷积累的好感,会一下子败光。
将来再在大夏境内做生意,只怕没这么顺风顺水了……
“呵呵……”
老早想通这些的安道伦,冷冷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楚怀仁。
你这厮是想让我发财,还是想害我?
白白给我送钱,能有这样的好事?
想搞掉我,然后你趁机与朝廷攀关系,拿下曾经属于我的一切便宜,从而登临商界绝顶?
而且,这份风险,还被均摊给了在座的各位豪商。
楚怀仁作为发起人,又在京城有人,自然可以独揽朝廷恩典,到时候哪有这些炮灰吃肉的机会。
见众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安道伦就知道,他们是被忽悠瘸了。
但却不打算拆穿,因为这是商界,说透别人的商业骗局,那是会完全撕破脸的。
安道伦向来信奉,不树敌的信条。
“只怕,我要让楚兄失望了。”
安道伦摇了摇头。
楚怀仁皱眉,盯着安道伦,心想他难道看出我的想法了?
不可能。
“安兄,你已经与夏国朝廷,有多年交情,难道还不愿意拉兄弟们一把吗?”楚怀仁可怜兮兮地道。
但却让安道伦,看出他的险恶。
若是不答应他,只怕在座的豪商,都会开始抗拒与自己做生意。
“是啊安兄,你在夏国那是横行无忌了,可兄弟们还在靠着走货紧俏用品度日,连盐铁茶的私营也一个资格没有啊。”
“可不是?”
“安兄这些年也赚不少了,钱哪有赚得完的,若是拉了哥几个一把,将来兄弟们自然念你的好……”
“何况安兄也不吃亏,溢价一成,以你的粮仓储备至少多赚十几万两。若是你觉得价格不合适,还可以再提嘛!”
“对啊,不是不能商量。”楚怀仁也语重心长地道。
他甚至开始卖惨。
“去年我在江南买的茶,本打算卖去西楚,半道上被岳州关卡的人扣了,一直没拿回货来。”
“今年那个上吊的郑西林,也是因为从南庆带些特产回来贩卖,入关就被官府拦了……人家有条子,可官府不认,充公了。郑西林赔了个底儿掉,结果被债主追讨,而后就吊死在自家房梁上。”
楚怀仁道:“这就是跟朝廷没关系的结果!”
“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被这样坑过几单生意吧?”
这话一出,当真是戳中几人的伤口。
“谁说不是呢,我也因此黄了几次生意,还赔偿不少。”
“我前年也差点上吊了……”
“只有安兄的商队,没人敢掐拿卡要吧?”
“还是安兄有先见之明,必须得跟朝廷有过硬的关系啊。”
楚怀仁不断煽动之下,众人越发觉得,今日必须要做成这单生意!
只要安道伦的粮食卖给大伙儿,这次肃州就可以出头,一跃成为半个皇商那未来就不可能有亏本生意了。
“安兄,你就当可怜可怜哥儿几个吧?”楚怀仁无奈道。
这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