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显扬拼命地捂住嘴,才抑制住了到喉咙边的一声惨叫。
毛茸茸的头在地上又滚了两圈。
拿玫的脸消失不见了,而变成了……
他的妹妹湖蓝。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分明已经没有了头。
孤零零的头颅躺在地上,嘴巴却还像金鱼一样,在一张一合地重复:“哥哥,我的头掉了,帮我捡一下呀。”
路显扬:“救命啊!!!”
他终于忍不住了,慌不择路地往下一层跑。
气喘吁吁地过了一个拐角……
就看到再下一层的台阶上,无头的少女迟钝而僵硬地弯了下腰,将地上的头捡了起来。
头在脖子上转了一百八十度。
无神的双眼准确地对准了路显扬,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路显扬:“????”
拿玫看到路显扬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是一条死狗了,整个人趴在楼梯扶手上,只知道吐舌头。
她快乐地坐在他的西装上,对他挥了挥手:“嗨。”
路显扬:“…………滚。”
拿玫:“?怎么一上来就骂人?”
路显扬顶着一张死人脸:“你根本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你经历了什么?
“我……”
话已经到嘴边了,他又听到湖蓝在一边说:“哥哥,你没事吧?”
路显扬:“!!!!”这熟悉的问题!
他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问:“你们想去几楼呢?”
路显扬快要崩溃了:“是谁在说话?”
“不、不是我!”湖蓝飞快地捂住了嘴。
两人都露出了同款的、绝望的眼神。
拿玫:“也不是我。”
接着她却十分没心没肺地回答:“我们想去天台,谢谢。”
路显扬:“???”
楼梯间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粗重的呼吸声令空气的声带也颤抖起来。
楼梯间被染成一片浑浊的惨绿色。燥热和焦虑的情绪,在这狭窄的、扭曲的空间里,无声地流动着。
一个突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拿玫:“咦。”
路显扬:“能不能不要再咦了!!”
但他还是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楼层提示。
他震惊了。
墙壁上,赫然是一个红漆的、乖巧的“19”。
路显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变楼梯。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不科学的事情。
他心情复杂地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然后再缓慢地、慎重地、倍速地戴了回去。
还是19。
他绝望地看向拿玫:“你开挂了?”
拿玫还在幸福地葛优瘫着,头也不抬地发出了矜持的笑声:“嘻嘻。”
路显扬:“这后门开得也太过分了吧?!!!”
拿玫:“嘻嘻。”
就这样……他们很顺利地(?)来到了二十楼。
二十层推门出去就是天台。
天台的视野很开阔。
无数座高楼大厦拥挤不堪地堆在一起,明亮的城市灯火,共同织成了流光溢彩的夜。呼啸的、滚烫的风迎面袭来,拿玫一瞬间觉得自己并非在游戏里,而是回到了现实。
但视线一旦往下……
就又被拽回了这个恐怖游戏。
即使在黑夜里,还是可以毫不费力地辨认出,空荡荡的水泥地上写满了字。
横七竖八的、凌乱的、血红的大字,像无数只脏兮兮的蜘蛛腿,爬满了平坦的地面。
“吃饭了吗?”“你今天还好吗?”
“累了吧?休息一下再回去工作!”“有想见的人吗?快去见吧!”
“烦恼都会过去的!”
狰狞的血字和温馨亲切的内容,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
正如此时站在天台上,抬头就能看到广阔的天际线;低下头却发现,自己依然活在脏兮兮的人间炼狱。
拿玫打了个寒噤:“心灵鸡汤真可怕,我要得高血脂了。”
心灵鸡汤……
路显扬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如果只是一个人跳楼,没必要把天台设计成这样。这个公司里一定有不止一个人自杀。”
空气里安静了一秒。
但是却并没有人为他的完美推理鼓掌。
拿玫:“那为什么不建个护栏?”
天台边缘光秃秃一片,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仿佛在热情地邀请大家往下跳。
路显扬:“……”
湖蓝:“有道理耶。”
路显扬粗暴地说:“你闭嘴!这是恐怖游戏!!”
拿玫:“嘻嘻,你开心就好。”
所幸他们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是上来找线索。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踩上这些奇怪的宣传语,在黑暗里四散开来,寻找可能有的蛛丝马迹。
顶楼的反光玻璃镜里照出他们的身影。背后繁华的大世界扭曲变形,而他们不过是天地之间渺小的影子。
湖蓝:“踩在这些字上面感觉怪怪的……”
拿玫:“是吗。”
湖蓝重重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听到背后有什么奇怪的跳动声。像是有人在她身后踮着脚,灵活地跳来跳去。
“咚、咚、咚……”
柔软的鞋底,轻快地踩在硕大的血字上。
黑夜,天台,单脚跳。
湖蓝毛骨悚然,脑子里一瞬间跳出了一百个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