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万祺偷偷摸摸地对拿玫说,“男主角长得还可以哎。”
又来了。
万祺女士的花痴日常。
拿玫转过头去了她一眼。但万祺的眼神毫无波动,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显然,这一次她并没有认出valis。
游戏似乎恢复了正常。
于是拿玫不怀好意地说:“那你还不去问他叫什么?”
万祺撩了撩头发,冷笑一声:“可能就叫男主角吧。”
拿玫:欣慰。孩子长大了。
男主角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突然他冷不丁地对拿玫说:“我不是你妈吗?”
拿玫:“???”
这画面就很恐怖。
一个大帅哥,一本正经地对你说,“我不是你妈吗”。
你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还记得啊。”拿玫十分尴尬地说。
valis轻声说:“嗯,我全都记得。”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谢谢你。”
他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
背后是一整面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
温暖的日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眼神中似乎也有一丝暖意。
拿玫的心在一瞬间跳得很快。
她似乎还看到他站在戏台上,看到他像燃烧生命一样,唱那一出《春闺梦》。
“不用谢。”她说。
过了一会儿,她又幽幽地补充道:“反正这也是我第一次……杀人。准头是不是还不错,哈哈哈。”
她干笑了几声,莫名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还在valis面前嚎啕大哭。
而valis——明明都快死了——居然还在帮她擦眼泪。他好像见到了她最糟糕的一面。
救命!
她的酷girl人设又没了!
好在这时万祺救了她一命。
“卧槽!”
万祺惊呼了一声。
拿玫假装非常感兴趣,顺着万祺的目光转过了头去。
她看到了旁边一间小书房。
但里面的情形让她确实也睁大了眼睛。
房门大大地敞开着。
门内光线昏暗。幽暗而诡异的红光,让室内仿佛漂浮在一片血海里。
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海报。
女孩的脸被笼罩在一层半明半暗的烟雾里。
她一头有蓬松的短卷发和红菱般的唇。清澈见底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镜头,那双眼睛美得惊人,又有一丝难以形容的脆弱。
那是拿玫。
拿玫:“?我还挺美。”
她走了进去。
这房间并不很大。暗红色的灯管令她的视线都被染红一片。
整面墙上却都贴满了她的照片。
这些照片大多数都很美。它们来自于杂志硬照、电影封面和cd封面。
拿玫震惊了。
“这也做得太真了。”她幽幽地说,“我简直要以为自己就是个女明星了。”
导演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
他一脸陶醉地说:“当然了!你就是大星啊!你是我的缪斯女神!”
拿玫:“……那倒也不必。”
万祺就觉得很害怕了。
毕竟一整面墙,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同一个人的照片——
无数个拿玫凝视着自己。
这本身就足够诡异了。
她目光一转,突然注意到几张照片。
没有别的原因,它们在这些精致的硬照里,实在是太违和了。
那是很明显的窥探视角,角度很诡异,拿玫的脸都被拍变形了。
拿玫也注意到了。她生气地说:“这种黑照怎么也混进来了?!快扔掉!”
万祺却颤声道:“……你看这张。”
拿玫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张照片像素很低,画面上满是噪点。
但那分明是几分钟以前,她们两个人站在走廊里的情形。
而在她们背后……
灰白的墙面上,分明有一个人形的湿痕。
像是有一个人陷进了墙体里。
拿玫幽幽地说:“这谁拍的?这人站得够高啊。”
万祺:“……”
这张照片是明显的俯视角度,从上往下拍摄出来。
给人的感觉是,仿佛背后有一个人趴在高高的天花板上,像个蜘蛛一样,双目圆睁,凝视着她们。
——一想到那画面,万祺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
她很不高兴地抱着手臂,对导演兴师问罪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啊?拍电影还是当偷窥狂?为什么会有这种照片?”
导演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出照片中的蹊跷。他嘿嘿一笑:“都是道具啦,道具。”
万祺:“道具?!”
导演:“是这样的。我们这部电影呢,讲的是一个过气的女明星,因为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开始找了个兼职,当凶宅试睡员。”
拿玫:“?什么破剧情,她还不如去卖保险。”
万祺:“……然后呢。”
“然后她就经常在这间屋子里,看着自己过去的照片,回忆曾经的辉煌。”
拿玫沉吟道:“听起来对演技的要求有点高。”
万祺:“……再然后呢?”
导演:“然后她就被凶宅里的女鬼吓死了。”
万祺:“???”
拿玫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这是个意识流电影。”
没想到导演却两眼放光,像看知己一样看着她:“没错!正是这样!我的偶像是西奥·安哲罗普洛斯呢和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
万祺:“?”
拿玫:“?”
万祺:“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拿玫则拍了拍他的肩膀:“挺好的,志向远大,加油。”
导演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突然间,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阴乐,炸裂般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充满了空鸣与回响。抽象、虚幻又飘忽不定,是挽歌般的吟唱。
万祺:“???”
“啊,不好意思,是我的闹钟响了。”导演说。
他若无其事地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对她们说:“该去开会了。”
万祺崩溃了:“你为什么要用哀乐来当闹钟铃声?!”
导演嘿嘿一笑:“坟头蹦迪嘛。”
拿玫向他投去肃然起敬的眼神。
她们在这个迷宫般的大房子里,跟着导演弯弯绕绕。
“嘎吱——”
导演不厌其烦地去推门和拉门。
老式推拉门,每一次都发出了巨大的、刺耳的响声。
他们经过了厨房。
万祺看了眼冰箱:“我去拿瓶水。”
拿玫:“帮我拿瓶可乐。”
剩下的人站在外面等万祺。
等待的空隙,拿玫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间屋子。
虽然是在高层公寓内,这却是一个非常大的复式住宅。装修风格是很典型的日式简洁风格,地板上铺了榻榻米,门也大多数是和式推拉门。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大的房子的?”她好奇地问。
导演嘿嘿一笑:“好在这里是死过人的,凶宅不值钱,给我们打了三折哦。”
他又委屈巴巴地说,“影视寒冬啊老师,能开工就不错了。幸好咱们这是小成本恐怖片,不怕回不了本。投资人爸爸对我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拿玫:“谁死了?”
导演挠了挠头:“中介不肯详细说。就是上一任房主杀了他老婆。”
“那很老套啊。”拿玫漫不经心地说。
然而导演却一听就来劲了。
他绘声绘色地说:“不,老师你不懂,这不是一般的谋杀,是肢解。听说他把妻子的头放在了冰箱里,手臂扔进了衣柜里,腿埋在浴缸……”
“还有人说,他们至今没有找到妻子的全部身体。”
“尸体的一部分,依然被藏在这个屋子里。”
同一时间。
万祺打开了冰箱门。
里面放着一个人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导演用力地拉开门,冲了进去。
万祺坐在地上,一脸惊骇地指着冰箱:“人、人头……”
她说话都在哆嗦。
拿玫:?说什么来什么?
她看向冰箱。
冰箱里的确放着一个人头。
那竟然还是个很美的头。
她浓眉大眼,红唇微弯,眼中闪出妖异的、贪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