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玫:……打扰了,真的太鬼畜了。
但是她忍不住看着这个完全变形的小本子。
似乎在哪里见过它。
valis:“要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吗?”
拿玫犹豫地说:“想看,但是……”
valis:“我明白了。”
接着valis就拿出了一幅外科手套。
拿玫:=皿=
“等等,你怎么工具这么齐全啊?!”
“刚才在手术室,你不是要跟我玩什么‘play’吗?”valis困惑地重复了这个词,又十分温和地说,“我就顺便把它们都收起来了。”
拿玫:“……爸爸念play这个词的时候也格外禁欲和好听呢。”
她敬畏地看着valis慢条斯理、无比娴熟地戴上了白手套。
他翻开了第一页。
页面上面的日期早已模糊不清了。
但中间的字却还依稀可见。
“我杀人了。”
“那是一场意外,我发誓!我也不想的!”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
“爸爸说,他有办法。他的熟人为他推荐了一家医院,可以教我如何骗过鉴定科医生。然后,如果再多出一点钱,就可以把我送到那里。那边的医生会好好照顾我。”
“他说,那个地方叫做青山医院。”
“今天我见到了院长。”
“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但是爸爸很相信他。而且他还给我们打了折。爸爸说,再也没有这么便宜的地方了。”
“成功了。”
“法院判我无罪。”
“我要去青山医院了。”
valis:“后面的内容我们好像看到过。”
拿玫:“对。在某个病房里。”
“——后来他疯了。”
看到这里,关于这家医院背后的故事,似乎已经完全真相大白。
“青山医院是一座专门收容犯罪之人的医院。它以低廉的价格和特殊服务,让犯人能够逃过鉴定医生的眼睛,拿到精神失常的证明。他们借此而逃脱法律的制裁。”
“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堕入了更深的深渊。”
“他们成为了人体试验品。”
“而这个骗局之所以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正是因为其低廉的价格。”
“会被这些优惠所吸引的家庭,多半都不富裕。即使吃了闷亏也不敢声张。更何况他们本来就钻了法律的空子。”
“也就是说,我们在这个游戏里,所扮演的就是……”
“这样的罪人,和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maxi又爆发出一阵狂笑。
但她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
“难怪每个人都不正常。难怪随着游戏的深入,我们也越来越失控,越来越疯狂。”
“因为我们在不断被这个研究所同化。”
“我们在变成自己「扮演」的人。”
maxi近乎于崩溃地继续开铁门:“其实这个游戏根本不难,对不对?难的是我们早就已经疯了!!一群疯子,怎么能看透游戏的真相呢!!!”
她的手指已经完全肿起来了。
粘稠的血不断往地下滴。
拿玫:“没有用的,你不会找到自己的尸体的。”
maxi:“你怎么知道?!”
她恶狠狠地回过头,看着拿玫:“你以为很清醒吗?!为什么你还没有疯!!”
拿玫:“因为我是最强锦鲤?”
但maxi已经摇摇晃晃、气势汹汹地朝着拿玫扑了过来。
拿玫当然也不傻,不会站在原地任对方扑。
她十分灵巧地转了个圈。
——maxi一头撞进了护士的怀里。
粘稠的绿色液体滴到maxi的头顶,和血混在一起,场面十分ugly。
拿玫:“……哦豁。”
但maxi浑然不觉。
她抬起头来,仿佛看到救星一样,用力地摇晃护士瘦弱的肩膀。
残破不堪的手在护士服上留下了巨大的血手印。
“你不是碟仙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不然我们重新玩一次请碟仙好不好??!!”
拿玫小声道:“太可怜了,感觉护士姐姐快要被她给摇散架了。”
valis:“?”
maxi不依不饶地转过头去,要去捡地上那张巨大的八卦图。
但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却拉住了她。
护士伸出血淋淋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
那只手笨拙,肮脏,但是却……
温柔。
maxi愣住了。
接着她就在对方的怀里哭了出来。
她在这个游戏里哭了这么多次。
但只有这一次……
她的眼泪是真的。
“该怎么办?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maxi在这个瘦弱的怀里痛哭出声。
护士徒劳地张开嘴。
但她的舌头早已被割掉了,她发不出声音。
拿玫站在她身后:“其实护士是一个好人。她试图告发青山医院里发生的这一切,但是却被无情地割掉了舌头。”
“你怎么知道?”maxi回过头。
拿玫指了指valis手中的日记。
“他看到了。”拿玫说,“写这本日记的人。”
“他看到护士被关在废弃的浴室里。”
“她只能喝浴室的脏水。”
“医院里的其他人只送了两天饭,就再也没有人去理她了。”
“她饿得连碟子都吃掉了。”
他们整日整夜都听到了她的嚎叫。
但是她的生命力又是如此顽强,她就是死不了……
所以他们在她做了其他惨不忍睹的人体试验。
所以她才会是————
病人们口中闻风丧胆的「她」。
maxi低下头。
她看到了一双伤痕累累的手。
但护士依然用这双手搀扶着自己。
“其实她一直是个好人。”
“但她恐怖的外表也是一层完美的障眼法,没有人会相信她。”
“她就像一面镜子一样,照出旁人的内心。你心里是什么,就会从她身上看到什么。”
maxi抬起头来。
她怔怔地望着护士的眼睛。
她从那双溃烂的、惨绿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狰狞变形的脸。
所以她也早已被这个恐怖的医院所同化。
某种难以形容的恐怖与绝望,也如同肮脏的黑色浪潮一般,浮现在她的眼底。
她终于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问题。
“可是,如果我们都已经死了——”
“还能如何「治愈」自己呢?”
她转头看向拿玫:“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