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小时里死去的人远比刚才多得多。
游戏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狰狞的真面目。
「从即刻起,游戏改为每四小时广播一次。」
「以下为游戏禁区:……」
valis照例从包里拿出了地图。
但就在此时,他却感到脚踝一痛。
他低下头。
一只带钉子的木板,狠狠地扎中了他的脚。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握住木板。
对方的另一只手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而桀骜的脸。
“没想到吧。”他咧嘴一笑,“我的道具是防弹背心。”
valis:“是么?”
valis并没有如这男孩预料那样,因为疼痛而摔倒下去。
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样,神情冷淡地俯视着他。
接着抬起了另一只脚,狠狠地碾住了对方的手腕。
“啊!!!”
那人爆发出惨叫。
他的腕骨直接被踩碎了。
下一脚。
直接碾上了他的头。
valis像是在踩死一只蚂蚁,眼看就要碾碎他的头骨。
“别!!”剧痛让那张脸彻底扭曲了,青年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道,“我有线索!!”
valis停了下来。
“是什么?”他冷淡地问。
“你、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对方气喘吁吁地说。
拿玫走了过来。
“那我们跟你玩一个游戏。”她说。
熟悉的道具。一只硬邦邦的左轮手/枪砸中了他的脸。
“最后一颗子弹。”她平静地说,“会玩吧?”
“会、当然会玩了。”
对方忙不迭地将枪捡了起来。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生机。
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他毫不犹豫地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尽管他的食指一直在抖,抖得甚至扣不动扳机。
这一下依然是空枪。
平安无事。
“我可以走了吧?”青年满头大汗地狂喜道。
拿玫:“线索呢?”
他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大笑着,走出了房间。一边走一边说:“线索就是——顶楼!”
下一秒钟。
一只小刀正中他的后脑勺。
他的身体难以置信地晃了晃。
轰然倒地。
一直到死,这张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拿玫:“我从来没有说过,赢了就不杀你。”
从valis的脚受伤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拿玫:“你的腿……”
她紧张地跪在地上,为valis包扎。
伤口很深,汩汩地往外流血。
但他反而很平静。
“我没事。”他低头对拿玫说,转头又问万祺,“刚才播报的禁区你记下来了吗?”
万祺:“???啊???什么???”
她早就被刚才发生的情况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记这些事情。
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万祺一脸菜色,绝望地说:“完了。我们凉了——五分钟到了吗?这里应该不是禁区吧?”
拿玫:“没事,我记了。”
她口齿清晰将刚才的那一连串数字都复述了一遍。
而万祺手忙脚乱地将这些数字都标在地图上。
标完之后,她震惊了:“你居然还有这样的特长?”
拿玫:“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种……本能。”
万祺更崇拜地看着拿玫。
拿玫却感到有些微妙。
她像是突然之间挖掘出一副全新的身体。原来她这么能打。原来她过目不忘。
原来她好像……真的是为这个游戏而生。
valis:“要去天台吗?”
万祺:“呃,要相信他们刚才的话吗?”
她望着这满地的尸体。
破碎的、狰狞可怖的面具,哪怕知道这下面的只有尸体,依然让她觉得浑身发冷,透出说不出的诡异。
万祺:“我还是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valis却轻声道:“这就是人性。他们享受别人的痛苦与恐惧,他们以伤害为乐趣。”
“血腥和暴力为他们带来感官刺激。这些廉价的、低劣的人类,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人生的全部乐趣。”
拿玫低声道:“是。对于他们来说,这甚至不仅仅是游戏……他们既是玩家,也是观众。”
她顿了顿,又说:“上去吧。来都来了。”
在去天台之前,他们清点了剩下的武器,获得了防弹背心、手榴弹和一把37mm信号弹。
万祺都忍不住吐槽:“这些武器真的都太过时了吧!!”
拿玫却渐渐明白过来。
“只有武器越简单,厮杀的场面才会越血腥。”她说,“这个游戏也就越……好看。”
万祺打了个寒噤:“可是观众到底是谁?”
无人能够回答。
他们全副武装地来到顶楼。
拿玫试图去搀扶valis。他拒绝了。
他的脚步始终很稳,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神情淡淡,脊背也依然挺直。不过是走路时轻微有一点跛。
拿玫忍不住问他:“你不痛吗?”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叫痛。”
但是他在流汗。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哪怕有钢铁般的意志,他所拥有的也只是一具人类的躯体。
拿玫踮起脚去帮他擦汗。
而他却轻轻托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是咸的。
它混合着血液、汗水与难以言说的痛苦。
但他在唇齿之间依然是温柔的。
“这样就好了。”valis低声说。
天台的景象并不陌生。
他们站在狭窄的屋檐下,仰望着坎梅斯阴郁的天空。
层峦叠嶂的铅灰色云层仿佛要挟着激烈的雨点,朝他们裹挟而来。而那些工业垃圾一般的高楼则林立其中,高耸入云,几乎要遮蔽天日。
低下头,地板上依然横七竖八地写着鲜血淋漓的大字。
只是这一次的内容截然不同。每一个字里,都饱含着无限的恶意。
“跳吧跳吧跳吧跳吧跳吧跳吧跳吧”
万祺紧张地站在门边,甚至不敢真正走到天台上。因为这些字实在太过骇人。
“天台能有什么线索啊?不就跟第一个游戏一样吗?”万祺说,“那个人果然是在坑我们的吧?”
拿玫却摇了摇头。
“太像了。”她说,“这一切都和之前的游戏太像了。”
万祺:“是啊,我懂的……”
拿玫:“你没有明白。坎梅斯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座大楼。我也不可以一觉醒来,突然就变成身手超群的女特工。”
万祺的神情终于变得恐惧起来。
她怔怔地看着拿玫:“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拿玫:“刚才你问,观众到底是谁。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说着她抬起手中的信号弹,对准了头顶的天空。
昏暗的天空中,一团亮光冉冉升起。
如同一个巨大的白色水母悬浮在空中,浓密的烟雾被分化成无数根细而长的惨白触手,夹杂着发光的燃烧物。
但奇怪的是,在冲破云层的一瞬间——
它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天空的边缘,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半圆形穹顶。
这不是天空。
这是……一个电子屏幕。
无数个巨大的电子屏幕,正在全方位地直播着游戏的情形。
无数个人仰头望着屏幕。这充斥着血腥、暴力和杀戮的游戏令他们感到目眩神迷,为他们带来无限的感官刺激和人生乐趣。
另一边的屏幕上则显示着一百个选手的名字和赌博赔率。
死掉的人名字变灰,慢慢落到排名最底部。
拿玫的赔率正在飙升。
特写落在她的脸上。
信号弹的光线落在她的眼底,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的双眼亮得惊人。
“她真美,是吗?”一个人说。
他轻轻举起手中的高脚杯,与屏幕上拿玫的脸碰了碰。
“干杯。”
另一个人道:“将valis加入到这个游戏里,这真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你看到他受伤了吗?他居然为这个女孩受伤了——天呐,没有什么比神明的陨落更好看了。”
“当然了。”对方将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露出一个笑容,“我们还有更聪明的决定。”
镜头转向另外两块屏幕。
阴柔秀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颂蓝,踢了踢脚边的尸体。
而维拉德身后背着机关枪,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他们都注意到天空中的信号弹,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
两人的脸上都有血。
“游戏设计师和反叛军头领。”对方说,“我确定这会是一场……伟大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