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玫看着维拉德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从对方鹰隼一般的目光之中,认出了准确无误的杀意。
他想要杀死自己。
可是为什么?
她无暇去思考这背后的原因。
她只知道自己此时手无寸铁。不仅没有武器,还被机械蜘蛛打得遍体鳞伤。如果对方真要杀她,她根本无力招架。
但维拉德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一只弩/箭斜斜地从背后射过来,瞄准了他的后心。
可是那只箭的力度实在太轻,不仅没有射中他,反而被维拉德稳稳地握住了箭身。
他转过头,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罗阡。
他单手握着弩/箭,小臂被洞穿了,难以想象是以怎样的意志力射出这一箭。
“这是你的最后一根箭了。”维拉德挑眉道,“为什么?”
罗阡:“这是她……拿命都要救的人。”
她是谁,不言而喻。
当然是那个穿着白裙子,毅然跳进了蜘蛛口器里的女孩。
维拉德笑了:“你不该有这样的仁慈。”
他反手将箭扔了回去,力度极大,精而准。
利器洞穿了罗阡的咽喉,将他钉在地上。
他死了。
隔得太远,拿玫并没有听清楚那两人的对话。
但罗阡临死前依然望着自己的方向。
那张僵硬的脸上,残存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近乎于柔软的情绪。
拿玫没想到他会帮自己。
维拉德终于站在她面前。
他低头望着她,不紧不慢地再次从背包里掏出了什么——似乎是一个小小的魔方。
他将这东西猛地往地下一扔,一团乳白色的烟雾蒸腾出来,呛鼻的味道令拿玫爆发出一阵咳嗽。
下一秒钟,她发现自己和维拉德站在一个淡蓝色的方形盒子里,仿佛置身于一个带着屏障的水上世界。淡蓝色光幕上隐隐约约透出了外界的人影,但它们却变得模糊不清。
拿玫:“这是什么?”
“别人的道具。”维拉德说,“能够给我们一点小空间。否则……”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番,“我们话还没说完,你男朋友就会进来杀了我。”
拿玫摊手:“你也知道他很厉害。那你何必要来?”
维拉德却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审视着她:“他真的爱上了你,为什么?”
拿玫仰望着他。
她并不回答,却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路显扬?”
维拉德:“他是一个必须清除的bug,就像你一样。”
“如果你不死,这个游戏永远不会结束。”他说,“我并不讨厌你,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但是,你必须死。”
拿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维拉德:“你不需要懂。”
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支手/枪。
黑洞般的枪口,对准了拿玫的头。
拿玫的表情微微抽搐。
接着她再次抬起头,十分诚恳地说:“等一下,在此之前,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武器?你是机器猫转世吗?”
维拉德无动于衷地笑了笑:“你的垃圾话真的很多。你是靠这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话,让他爱上你的吗?”
“你真的很在意我们的感情。”拿玫忍不住幽幽地说,“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牡丹solo的直男会问出来的问题。”
维拉德:“……你怎么知道。”
拿玫:“很简单,因为……”
“够了。我不能再跟你废话下去了。”维拉德很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不然我要被你带跑了。”
他瞄准。上膛。
扣住扳机的食指动了动。
下一秒钟,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枪口的方向也随之而大幅度转动。
一大口血从维拉德的嘴边喷涌出来,和依然残存在脸颊上的唇膏混在一起。过于刺眼的鲜红。
他感到心腹一阵绞痛。
像是有一只钢刀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搅动着。
“怎么会……”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到了什么。
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手表。维拉德狠狠地拨动指针,却根本毫无反应。熠熠生辉的碎钻,仿佛在嘲弄他徒劳无功的努力。
而拿玫当然不会放过对手突然的松懈。她飞快地站起来,反抢过他的枪,枪/口直指着他的头顶。
维拉德的身体软弱无力,根本没有办法还击。
他又呕出一口污血。
鲜血沾湿了他的脖子和前襟。血里隐约混着脏器的碎片。拿玫第一次看到这不可一世的男人变得狼狈。
他眉头紧蹙,嘴唇隐隐泛出青紫。
拿玫上下打量着他:“你中毒了?”
维拉德抬起头。
一把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看着拿玫,眼神里只出现一丝被撼动的诧异:“我输了。”
拿玫嘻嘻一笑。
“我竟然输了。”维拉德说,“但不是输给你。”
他索性坐了下来。单膝撑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这时候就很想抽一根烟,可惜,最后一根烟已经给了别人。”他淡淡道,“蒋睫告诉我,你们一起玩过游戏。在那一局游戏里,你的时间可以一直重置,最后你获胜了。是这样吗?”
拿玫:“啊?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勾起了拿玫并不好的回忆。人偶村庄,那是她所玩过的、最可怕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