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鄙视地看着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没感觉?”
“学着呢学着呢,行了吧。话说你呢,身为当事人你什么感觉?”
“嗯,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想出来了。”他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地说。
“此话怎讲?”我诧异,南宫淑和可是绝代美人诶!难不成冯尚兮的品味就那么不一样?
“她的气色是脂粉涂出来的,嘴上抹了太多胭脂,否则也是一点血色也没有。就她那身子骨,”冯尚兮放低了声音,“就算是嫁了人,也不能延续香火。”
我惊呼一声:“此话当真?!”
冯尚兮面色黯然道:“当真。”
唉,我心下恻然。虽然我跟南宫淑和之间远没有与韶和之间那般亲切,可南宫淑和怎么说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啊。再说了,她母亲,昔日被太后嫉恨的贵妃娘娘,现在被那老太婆遣往骊山替先帝守陵,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宫里,身子骨又那么差,也怪可怜的。
“怎么不说话了?”冯尚兮望着我,继而双眼眯成邪恶的笑,“失望了?驸马之梦破灭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别胡思乱想。”我冷声道,然后立马转移话题,“对了,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里,不回肃国府吗?”
“宫里不是挺好的么,回去看那老头子脸色做什么?那老头子竟然背着我把百花楼、怡红院、醉仙阁的老鸨全给收买了,害我现在晚上都无栖身之所了,只能来宫里歇脚。”他一脸郁闷地说。
我嘴角不禁抽搐,这家伙,难道当真是青楼的常客?
“伤好些了没?”我随意地找了个话题,佯作无心地问。
“……”他突然不正常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压抑着什么事情一般,闷闷地说,“好多了。”然后他很好奇地望着我,“我说,你这小身板,怎么活下来的?”
“还不是跟你一样,”我笑道,“遇着救命恩人了呗。”说到这我的脑海里闪过孔夏的模样。
“救、命、恩、人……”冯尚兮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极为骇人的犀利,轻薄的笑意顿时在他面上荡然无存,他粗鲁地伸手揪住我的前襟,咬牙低声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准刺激我!!”
放在我衣襟上的力道让我猛地前倾,冯尚兮那被戾气填满的双眸在我的面前陡然放大。我大骇,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突突的心跳声,这人是怎么回事,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刺激你了?!
夜色里,我就这样睁着一双惊恐无比的眼睛与冯尚兮近距离对视着,一种极为异样的氛围在我们之间升华。
他冷戾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我,那愤怒已极的目光在我惊恐地注视下,戏剧性地,逐渐逐渐地,平息下去,继而化作一种无奈的神色,最终凝结成一种近乎凄婉的目光。
难道说,有一种人,就是那种出生在初夏,有着极为多变的性格以及捉摸不透的暴脾气,还时常流连于烟花之所,朝三暮四,手里摇着一把描金扇,走马观花,面上总是浮着一丝抹不去的纨绔味道,说的就是冯尚兮这种人?
我惊愕于他情绪的戏剧性变化,却又被他这极为罕见的凄婉表情怔住,心头仿佛堵了一口气,不大舒服。
我正想问他究竟生了什么事,只觉着身后被人用力那么一揽,我重心不稳地扑向前,就这么直直地栽进了冯尚兮的怀里。
诶,这叫什么,兄弟情谊么,还是那什么……所谓的伪断袖来着?
与方才在探枫亭里那个松松垮垮的拥抱截然相反,他死命地抱着我,双手用力以致于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惊骇地睁大了双眼,几乎能感受到他有节律的心跳声,于是我开始担心,我今天没有在胸前绑上十几层布条,他会不会现我是女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抱着早已失去语言能力的我,仿佛只有我才是他倾诉的对象。直到耳边的呼吸平静下来,直到他手心的温度不再那么灼热。在我肺部的空气被挤压殆尽的最后一刻,他猛地放开了我,然后在幽幽的晚上对说了一句我惊骇了许久的话:“阿樱,你做我男宠吧,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