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不是与臣心有灵犀?臣正要说说此事呢。”魏如玠似有好笑地掷下一颗黑子,我这边立马处境危急,看来我中了他的招了。
不过我没有心思多想棋局的事儿,因为魏如玠这“心有灵犀”一词又意料之中地让我有胡思乱想的趋势。我轻咳了一声:“魏上卿但说无妨。”
“当年不论惠帝将大皇子内定为太子也好,还是按照嫡长子继承的祖训也好,大皇子都是理所当然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只是,那个不想让他当皇帝的人用的是借刀杀人,她暗地里派人除掉大皇子,却嫁祸给直肠子的华妃娘娘。只可惜呢,那华妃娘娘白白背了黑锅却没得到好处,还被那个被人收买了的道士说成是吃人的妖精。血脉相连的二皇子也因此遭遇流放,出宫没多久也被极为简单地暗杀了。那个人真是好手段,一箭三雕啊。”魏如玠笑笑,“又吃你几子。你快没了。”说完修长的手悠闲地拣起我那几颗可怜的白字,撒入棋盒中,哗哗啦啦。
“你说的那个人,是太后么。”
“不是太后臣又何必让陛下莫要得罪她呢?”魏如玠笑得阴暗,“只可惜,她膝下无子,只好选择了不具力量的你,作为她取得名义的棋子。她要的是权力,可想要权力的人,却不止她一个。”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原来如此,秦楚源与太后相勾结,分的是权力,合的是阴谋。难怪太后能利利索索地把南宫淑和那颇为受宠的娘、秦大人家慕容夫人的亲姐姐,给遣去骊山守陵,压着慕容家的,无非就是秦楚源。
至此,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大邺宫总是阴霾重重,为什么当年那个所谓的黄衣道长会叹道“妖在人心”了。那么是什么理由,让事隔多年,太后再对根本没有半点实质权力的窦太妃下毒手呢?
“累了么?”魏如玠在稳胜的情况下让棋局戛然而止,“陛下脑子里想这么多东西,还要跟臣绞尽脑汁地下棋,累么?”
我长吁一口气,看来以后的路还长啊:“累,很累。累得我都不想干了。”
“累就不要想了。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他将手里的棋子尽数撒入棋盒中,缓缓站起身来,衣袂飘飘,向我这边走来。我莫名地望着他,正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却突然感到一个人从面环住了我的脖子。身上的汗毛不由地敏感。
“陛下还是要注意身体。”他贴紧我的耳廓,语气慵懒,吐气若兰,“从秦楚源那番话就可以看出,太后的晕倒是他们配合好的一场戏,陛下可千万莫要自责,否则就是着了他们的道了。不过明儿个一大早,务必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介时臣会陪同陛下一起去的。臣告退。”说完用手稳了稳我头上的簪子,笑盈盈地离去了。
我望着他白衣翩跹的背影,不禁莞尔,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抹苏幕焉的影子。只是,他这番作为,是在故意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么?若是之前我可能还会有所动摇,可事到如今,我忍不住去想,那个当初能让魏如玠动心,甚至立下婚约的女子,究竟是谁呢?
我收回杂乱的目光,却瞥见对面的棋盘旁边,是一把檀木折扇。
原来魏如玠忘记带走了。
只是这折扇怎生瞧着,是那般的眼熟?
我有些犹豫地把折扇拿过来,展开一看,一副腊梅冬雪图映入我的眼帘——这把折扇,正是当晚我借给冯尚兮的那把!
我这才想起,当晚冯尚兮还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伸手去接,最后被那句“男宠”弄得怔忪不已,忘了带回来了。
这把折扇居然会出现在魏如玠的手里?!